“证明它。”佩图拉博说道,“告诉我你相信我们的理由。”
这句话如钻石的刻刀,轻易刺穿了马格努斯的外壳。他挣扎背后深藏的无言虚弱暴露在外,以无法吐出一个反驳之词的颤抖的双唇作为具现。
“其实假如莫尔斯没有带我去那儿,我也不会有哪怕一个最短的间隙,考虑放弃借用以太之风的力量。”
他闭上眼,慢慢地在心中寻找到一片小小的安定,紧接着焦虑的洪流再次将他拖进无定的汹涌波涛。他叹出一口气。
他意识到无法克服心理阴影调用灵能的那一个刹那,就仿佛被抛进辽阔无边的荒芜黑暗,一切呼唤都沉入没有回响的死水深处。在那一刻,他心中的许多东西轰然碎裂,而新的光亮还没有生出来。他想抓住任何能填补空缺的事物,比如咒言,比如一次面对他人的成功,但他一无所获。
“你必须找回你的能力,马格努斯。”佩图拉博有力地说,不像是命令,反而像是一种富有信心的许诺,“莫尔斯正返回泰拉,将你的军队带来普洛斯佩罗。如果你依然如此抗拒灵能,我就不得不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让莫尔斯和帝皇知道普洛斯佩罗尚不欢迎她未来的战士。”
“但我没有听说最近提兹卡有图书馆或博物馆失火事件。”佩图拉博说。
“你具有独一无二的灵能天赋的
他的记忆力帮助他轻松地翻回当时几人轮流念诵的那一页,并复述了马格努斯的选段。如今他回顾那日的情形,恍然明白莫尔斯为他们各自选定的句段中深藏的评判。
这令佩图拉博想到他当时的成长历程。他也说不清到底是突然被打破对过往一切事物的认知比较不幸,还是被莫尔斯每日击溃一次比较不幸。
马格努斯的眼中闪过细微的亮光,全新的期盼令他这些日子里饱受折磨的神经找回了舒缓的从容和少许平静,他的灵魂回忆起首次在提兹卡获得关爱时那阵兴奋的自豪火,又旋即被现在他自己的状况按灭在迟疑的痛苦中。
“掌控以太的力量需要升入平和的心境之中,感知以太的回响和浪潮,拨开繁杂阻碍,顺从或迫使浩瀚洋顺从施法者的意愿。”
“我做不到。”马格努斯说。
“你还害怕灵能吗?”佩图拉博问。
近日来他的大脑中仿佛有风暴肆虐,每时每刻都带出无数他曾用灵能做过的事的碎片记忆,令他痛苦不已。
他这些天都在等马格努斯重新冷静下来。
莫尔斯对马格努斯的打击,和学者们的抗拒几乎构成一个负面效应的循环,将马格努斯困在一个可怕的怪圈中间,损耗着年轻基因原体超量的傲慢和并不坚强的意志。
“你试图说服他人的样子已经够无力了,你看起来不像是在与他们争论,而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吵闹的机会来让自己无暇思考。”佩图拉博说。
“你听起来冷静了不少,马格努斯。”佩图拉博说,“至少你没有想把整个图书馆烧了,就像烧掉你的上一个房间一样。”
“他们曾经是我的学生,更早之前则是我的老师。我一度以为他们愿意追随我做任何事。”
马格努斯安静地呼吸了一会儿,将流满眼泪的脸从臂弯间抬起,随意抹了把脸,擦去泪水在眼前组成的模糊屏障。
但解决兄弟的心理障碍则完全超出了他的专业界限,他没有办法像雕刻石料一样,帮助马格努斯重新雕刻出完好无损的心智。
“而我们都没有听出来。”佩图拉博将注意力继续放在诗集中,以免自己的心被马格努斯带着鼻音的细弱话语软化。“不过你为何要从图书馆取出这本书?”
接下来需承认的事对于马格努斯而言本该是绝对的痛苦和侮辱,可当言语升上他的喉口,他唯一能感受的只剩下空荡荡的麻木。
“我,我昨天去了一次大图书馆。”马格努斯痛苦地说,“我想看看有哪些物品需要被销毁。”
“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又重复一次,他想再休息一段时间。
“你需要休息。”佩图拉博脱口而出,紧接着才发现他所维持的冷酷已被他兄弟的悲伤穿透。他相当懊恼地希望马格努斯没有注意到他的动摇。
“我也许只能通过摧毁我带回提兹卡、或者在提兹卡创造的那些灵能作品,来做一些我自己能做到的补偿。”
这是他的一部分。马格努斯想,这就是他得知灵能是何等可怕时心生绝望的原因。灵能不止是提兹卡的基石,也是他的灵魂得以翱翔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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