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仪无奈地摇摇头,他抬起头望向天上的雄鹰,又拽了拽线。“哥哥,你说乾坤在我心。”周自仪看向霍澜音。霍澜音收了笑,认真地说“不管我是谁,是什么身份,不管旁人怎么轻贱我,我都不能轻贱自己。身份也好,经历也罢,旁人用这些来嘲讽我,我却不会因为这些而自卑。只有做错才让人羞愧。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行的端做得正,只要无愧于心,不管到了哪里面对什么样的人,都要挺胸抬头骄傲以对。旁人怎么看我与我并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我如何看待自己。”周自仪盯着霍澜音的眼睛,半晌,他舒了一口气,说“阿音,你长大了。”心里却是忍不住的酸涩和疼痛。记忆里的小妹妹是个娇气的小姑娘,会骄骄傲傲地笑,也会任性地耍脾气。周自仪不敢去想分开的这近两年里,他那个娇气到骄纵的小妹妹都经历了什么,才会瞬息成长起来。他知道她总会长大,但不是以受到伤害这样残忍的方式逼她成长“哥哥”霍澜音伸出手来,用指腹小心翼翼抹去周自仪眼角的湿意。“我挺好的,哥哥不要心疼。有失就有得,我去了很多地方,见到很多人,学会了很多东西,体会过以前不会有的生活。”霍澜音微笑着轻轻点头,“真的。”线轮转动,缠在上面的麻绳不断放着线。“再不收线,这线要断了。”霍澜音一惊,猛地回头,看见卫瞻和霍佑安出现在不远处。“参见殿下。”周自仪话音刚落,手中放得太长的线忽然被风吹断了,雄鹰在湛蓝的天空挣扎了一下,朝着遥远的方向一头朝下栽去。霍澜音眼睁睁望着那风筝跌落,直至跌向另一座山后,看不见了。“驾。”卫瞻随手甩了下马鞭,力度很轻。马蹄踏过草丛,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卫瞻连马缰也没握,双手随意垂在身侧,面无表情地由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霍澜音望着卫瞻的背影,犹豫了一下。她抿抿唇,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小跑着去追卫瞻。她追上了卫瞻的马,也不走上去与卫瞻说话,只是默默跟在马后。马蹄哒哒,风儿沙沙。霍澜音顺手将被风吹乱的鬓发掖到耳后,继续跟在马后。跟了很久很久。霍佑安坐在马上,停在原处,没跟。卫瞻走得远了些,他转过头看向周自仪。他说“周大人当真了解你这假妹妹”周自仪抬眼对上他的目光,道“霍小将军有话不妨直说。”霍佑安说“据我了解,你这假妹妹不仅身份假,更喜欢说假话。心里弯弯道道,算计来算计去。你以为你奋不顾身站出来护她,到头来说不定她还要屁颠屁颠去讨好大殿下。到时候周大人恐怕里外不是人。”“她是我朝夕相处十几年的妹妹,霍小将军是第二次见的陌生人。我自有评断。”霍佑安笑了笑,道“那周大人敢不敢打个赌,你这妹妹不过欲擒故纵,最后还要离开你周家去大殿下身边。”霍佑安的语气仿佛胸有成竹。周自仪看着跟在卫瞻马后的霍澜音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他朗声开口“周某从不下赌。”霍佑安轻笑了一声。周自仪的视线从霍澜音的身上移开,正视霍佑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只要不牵扯旁人、不涉及是非善恶底线,谁也没资格对旁人的选择指手画脚。我是她的兄长,为兄者,教她护她,而不是管教命令她。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她是因为日久生情,还是因为权衡利弊做出的现实选择。我即使不赞同,也不会阻止她。至于里外是不是人,这话也不对。她做她想做的事,我做我想做的事。无愧于心即可。”霍佑安收了笑,心里莫名堵得慌。“失陪。”周自仪颔首,越过霍佑安,朝着远处树下拴着的马走去。他从挂在马侧的行囊里取出水囊和素饼,席地而坐,慢条斯理地吃着。霍佑安指着周自仪半天,重重放下手,狠狠低声抱怨“我脑子有病才跟文官逞口舌”霍澜音跟在卫瞻马后走了很远,远到确定看不见霍佑安和周自仪的身影了,她才叹了口气,说“让让,我走不动了”卫瞻猛地握住马缰,转过头瞪向她。“真的”霍澜音弯下腰,双手搭在自己的膝上轻轻揉着。卫瞻嗤笑了一声。霍澜音忽然小跑了两步,跑到卫瞻身侧。她仰着脸望向卫瞻,朝他伸开双臂。卫瞻又嗤笑了一声。霍澜音叹了口气,她将脸贴在马脖子上,拍了拍马儿,说“小黑马,你帮我说说好话吧你帮我说一句好话,我就亲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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