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没有回答,躺到枕头上,明明很困,却怎么也睡不着,万珍刚刚的无意之语却让她想起那日在宫外,萧珩看见那根簪子碎掉时的怜惜,小心翼翼的神情像是在捧着一件绝世的珍宝。
那是爱屋及乌吗?
她心底不确定,翻了个身,听着炭炉内轻微的炭火燃烧的声音,她闭上眼,陷入沉睡。
崇德宫。
书房内灯火通明,萧珩站在书桌前,西番莲花的笔挂上挂着一排洗干净的毛笔。檀木的桌面并被炭炉熏得发热,萧珩的视线落在那叠放在折子上的宣纸,他伸手拿来,又小心翼翼地打开,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字体,唇角勾起一抹不自知的笑意。
他的指尖细细描摹过那些并不稳健的笔画,就像再度握住她的手在宣纸上悬腕行笔,萧珩想起她偶尔会蹙着眉耍赖,眼底染上一抹温柔笑容。
从未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时时刻刻,都想和她在一起。看见任何东西,都会想到她。
萧珩仔细地将那叠宣纸在桌上抹平,转身从
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方扁盒。盖子掀开,里面已经放了不少的宣纸,上面字体歪歪扭扭,像是小鸡啄米似的,那是边城瘟疫时,李乐誊抄的药材药性。是她第一次写的,字迹很不好看,但是萧珩还是收起来了。
萧珩将桌面的那一沓新的放进去铺好,将盖子盖上重新放回了书架上。
放置的时候,宽大的袖子不小心碰到了下面一小格,那书架中的一方长条锦盒歪着斜戳了出来。
萧珩本想将那锦盒推回去,可握到了手里,又改了主意,萧珩将那条锦盒拿到手里,将里面的画轴拿出。
画卷上的女子,眉目温和,唇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发间簪着一只白玉的发簪。萧珩双目有些失焦,盯着那张画像,好似又回到了十五年前。
犬山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主子桌面上放着这张许久未曾拿出来的画像。
“陛下,驮州那边传了点东西回来。”犬山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出声,倒不是他想打破主子的追思,这时候今夜实在太晚,再点灯熬夜,陛下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萧珩并没有因犬山的打扰而生气,而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犬山递过来的东西,而后指了指画卷上的人。“这里的墨色,少了一点,明日叫画师来补。”
犬山依言看去,女子乌黑的发间确少了一块墨色,像是长久抚摸而后掉落导致。萧珩又问:“那支簪子,还没有修补好吗?”
犬山
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面,回答:“姑姑的簪子原是先朝赏的,那时候的白玉成色好,现下已少见了,簪头的白蘋花雕得细致,修补如初恐怕要费些功夫的,不过也快了,左不过十二月前便修好了。”
萧珩点点头,将手中的画卷细致地卷起放回锦盒内。随即拿起犬山送进来的东西,那是一份自己娟秀的诗文。“可怜牡丹早落尽,满园尽是菊花色。”
萧珩淡淡地念出来,好一个可怜牡丹,徐如意还真是一肚子酸儒气,自古牡丹为国色,他可怜牡丹不正是为大皇子撑腰。而秋菊,我花开后百花杀,他不仅嘲讽萧珩不配为宗族继承,更暗讽他皇位得来不当。
犬山观察着主子的脸色,如今个州府里最出名的便是这两句。虽没有明指出来,但谁人不知这里的牡丹与菊花不过是萧谏与萧珩的映射。“这是小徐大人的亲,陛下可要召他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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