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役库。
须发皆白的元禄公公隔站在院子里清点着采买的东西,九司一库的宫人都是精挑细选上来各有所长,宫内贵人们的吃穿用度自然是宫内现做,只是九司一库宫人甚多,赶上季节交替时要赶制新衣服,光一个锦衣司是忙不过来的。
每每这时,宫内便要去王城内皇家名下的制衣坊吩咐制衣。
院子里满满当当都是王城外采买回来的成衣,入宫之物要核对检查,又要按照各司的形制分开核验,根据名单逐人比对,最后才能交付。今年的采买的数量比往年要多得多,所以喜忠也在帮着师傅的忙。
七月里的阳光太好,青灰色衣袍的背后已经湿了一片。元禄公公见他干得着急,头上渗出的密密麻麻的汗水也不知道擦一擦,无奈地叹了口气。“今天进来的这一批已经清点了一半,不用太着急。”
一旁的小德子见他如此卖力,打趣似的挤了挤眼睛。“元禄公公不知道,喜忠哥哥这么着急是要去崇德宫看阿乐姐姐,等会晚了可就赶不上了。”
喜忠脸色一僵,小德子不知道元禄公公私下里劝过他,但他不听,他能明显感觉到师傅的眼神暗了几分,他拍拍手里的灰。“小德子你先去膳堂用午饭,剩下的不多,我来做就好。”
小德子见喜忠脸上像是有心事,看了看元禄又看看喜忠,他年纪小孩正长身体的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作响,最
终还是识趣地去吃饭去了。
喜忠并不打算解释,元禄看着沉默着低头做事的徒弟,最终还是微微叹了口气。“你当真还要去?”
喜忠手指一顿,给出的答案却非常坚定。“去。”
阿乐一天不好,他就一天放心不下来。他不仅今天要去,他日日都要去。
“李乐那姑娘,在御前有人照顾,太医院的太医也在,你去了有什么用?更何况...”
元禄公公话还没说完就被喜忠打断:
“师傅这话说过许多次,当初若不是阿乐,师傅与我很可能被福泉折磨致死,如今她中毒受罪,难道师傅要我没事人一般冷眼相看吗?”
元禄被他一噎,语气也软了一点,喜忠的话说得没错,当初若不是李乐出手他们师徒很可能丧命,只是不是所有的报恩都应该显露出来。
“师傅不是要你恩将仇报,李乐是个好孩子,师傅听说她中毒也心疼。只是,喜忠,你七岁入宫,一直跟在师傅身边,这些年宫里发生的事,你难道就当成眼前云烟一散而过了吗?”
“当初李乐当初为你出头的事,传出来过流言,你当时急得想跟人拼命,想要去证明李乐是清白的。可李乐跟陛下的流言传得满宫都是,陛下有制止吗?”
喜忠听见师傅提起这件事还有些生气,那样的流言萧珩竟然当成没看见一般。
“陛下事忙,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小宫女的名声。”
元禄听见他语气带着埋怨
,摇摇头,无奈道:“师傅在宫里待了几十年,看得东西太多,天子贵人们的眼睛四处都是,他们不会允许对自己有损的事情发展。这件事只可能是陛下默许,甚至是亲自授意。”
‘’你说陛下不会为了一个小宫女出手,可后来她被逐出崇德宫时,陛下却能为了她将嚼舌根的送进掌刑司,再加上之前浣衣司的事,你还能说陛下不在乎她吗?”
喜忠沉默了。师傅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只是若真对她有意,为什么还要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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