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伫险些将手中的毛笔扔出去。“你上哪儿找个孩子,陆冲的那个幼女年纪虽小可到底也不是皇室的血脉。”
萧珩唇边勾起一抹危险的笑:“陈春容进宫许久,一直未有身孕,若是这时候她怀上孩子,那陈崇献会怎么做?”
萧伫想了想。“微臣若是陈崇献,手中已有兵权,亲妹妹在宫里得蒙盛宠又怀有龙胎,与其在外扶持一个早就淡出视野的大皇子,倒不如扶持这个孩子来得更容易。”
萧珩点头,他所说的确就是他的考量。陈崇献来回筹谋本就是为了迎新帝上位,但最近两边的矛盾骤增,陈崇献那样一个狼子野心的人,假如萧谏上位,陈崇献握着新帝的把柄,自然可以呼风唤雨,但一朝是这样,但他的后嗣呢,下一朝下下朝,谁又能保证他陈家不会被新帝拔除?
萧珩如今已经是正统继位的皇帝,陈春容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他们的孩子便是嫡长子,只要这个孩子生下来,那萧谏再想回来也来不及了。而陈崇献手握兵权,比起处处挟制他的左丞萧谏一党,他不如一心一意扶持这个跟自己有血缘的皇子。
萧伫皱了皱眉。“即便陛下有这意思,臣看贵妃娘娘也不是愿意的。”
萧珩刚刚相通的思路被他这句话给堵住,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朕可没说要个真孩子,反正咱们这一台戏唱了也有许久了,这孩子真不真又有什么要紧的
?”
萧伫眉心一跳,这是要假孕?!
假孕这件事历朝历代都有,只是多用于争宠,如今轮到他们还得跟嫔妃商量着,当真是旷古未闻。“贵妃怀有身孕,秦开明跟萧谏必然着急,这时候不妨再升一升陈崇献的官职。”
犬山不解,他们还不容易顺着秦开明的意思削减了陈崇献的羽翼,如今既要假孕,不压着点陈崇献的威风反而还要升他的官。“王爷何出此言?”
萧伫将毛笔挂回笔架。“一把火,不烧到最烈怎么能熄灭?”
萧珩点头,陈崇献虽然有野心,但是这么久跟左丞勾结不被人发现,说明不是个莽夫。以他如今的官职,即便贵妃怀孕恐怕也会给自己留有后手,唯有将他捧得再高些,到他以为万事无忧的地步,他才敢放开了手去干。
犬山明白了用意,这是叫捧杀,先前他们都是在外寻找机会,辛苦费力地去查证据,这一招贵妃假孕,便是从敌人内部瓦解。“那我们得找些信得过的太医,才能瞒天过海。”
萧珩倒不担心这个,陈春容本就颇通医术,想必自有法子。
他昨日进京的时候萧珩看了那枪头还不发一语,他以为还要再等时机,今日就拿出这样瞒天过海的法子。萧伫想到床上那个小婢女。“陛下谪仙一般的人,这一朝有了子嗣,不知多少女子要哭红了眼睛了。”
犬山见这人正经话说不过半晌又开是打趣起来,忙接了
话茬。“王爷您说笑了,陛下是天子,天子有后嗣,该是普天同庆的事儿,谁敢落泪。”
萧伫抽出手里的折扇指向书房靠右的墙,隔着一堵墙的,是他的寝殿。“天下女子哭的不过是为了陛下的权势威名,只怕有那么些真情厚义的醒来,落了泪,你家主子可就说不出这话来了。”
这话说得是谁,犬山心里明白,萧珩也明白。他眸子一垂,在他印象里,李乐只有那一回是真正哭过的。
“臣在百川见过许多事,现下有一件讲来正合适。”萧伫说罢也不管萧珩的意愿就接着开口。
“百川一代有个公子王孙,脾气极其古怪,但他唯对一个府里的表妹极其关心,时不时地送些东西去,今儿是诗书字帖明儿是春花秋叶,好不贴心。”
“可后来,王孙的母亲给他定了亲,那表妹也便疏远了,渐渐地两个人相互怄气,谁也不肯理谁,再后来,小姐老家的一个公子也找上门儿来,时时刻刻拉着小姐说话,吃茶,赏花踏青竟也是一件不落。”
“那王孙每每见到那公子上门就格外生气,府里人人都道是吃了飞醋。微臣方才瞧陛下见那小太监也是这样的神色,真真是一点儿也不差。”
萧伫说完笑了几声,犬山也笑意难掩,这哪里是什么小姐王孙的故事,这分明是在拿他主子打趣呢。
萧珩放才谈论正事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种奇怪心思又摆了上来
,乱糟糟的在心里蜷成一团。“你的舌头若是不要朕可以叫掌刑司给你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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