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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商之道（第2页）
回想起上次他和罗宾的冲突……他还好吗？
拆信刀掉回桌面。他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逐字阅读起来。
林先生，见字如面。
春原镇的初夏空气带着浓重的潮湿，过大的湿度让早晨起来的一切都蒙上了水珠。
羊铃比以前起得更早。早晨六点半，他就得从旅社里出来，拉开旁边一家店铺的帘门。这是米歇尔先生开的“猪肉贴饼”店，主要出售的就是猪肉贴饼——一种两张黄油贴饼子包剁碎了的五花肉的小吃，除开这个，也卖普通的黄油贴饼、加坚果和莓子干的酥点、青羊麦稞团。一般来说，早餐时间是这家店子生意最火爆的时候，他得比米歇尔先生早来一些，提前把要炖的肉准备起来。
这是他的兼职工作。罗宾夫人为他争取到了从宽处理的机会，至少他不会直接被从选民署里踢出来；只是职级下降了。以前他是有权一对一指导选民的引导员，现在只能在青旅当个选民接待员；大概工作就和那种游戏里有问必答的NPC一样，帮那群新来的人类答疑解惑。不管怎么说，发放补贴金的这个职责，是再也轮不到他头上了。
降级为接待员以后，在青旅的工作内容骤然间少了很多。以前他起码还会在闲时帮罗宾夫人搬搬东西做做卫生，现在两人相见大概只会尴尬；于是他便又在外头找了份工，只要有选民有问题的，就得以最快速度从店里跑回去。这样，收入起码多一些，而且面对罗宾的时间也能少些。
他把炉子点起来，扇着火。顶上的大锅子里炖着满满一锅的五花肉，每一块都用细绳子扎好，浸润在香料和酱汁里，顶上的皮晶莹透亮，在咕嘟作响的水面中闪着令人垂涎的光泽。他用一根长香茅杆子在锅里搅了搅，把贴在锅壁上的肉给分离下来，把香茅里的草本芬芳给加进去。店子外突然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米歇尔先生来了。
“早，小接待员。”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入后厨，“肉炖好了？先给我贴一个。我没吃早餐。”
“还差五分钟，先生。”羊铃答道，站起来便要去给贴饼的炉子生火，“马上就来。”
米歇尔先生没再说话，径直走了出去。不一会，羊铃便听到他在店前大声抱怨；还伴着翻报纸的声音。“米莉——”米莉是米歇尔的妹妹，“她真是个十足的蠢材。每次见到她，都得和我灌输一堆有的没的精神废物。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是不知道她重复了这句话多少次。别自我感动了，没钱的君子不是君子，是乞丐。”
“我每天下午找她喝茶只不过是为了见她的那位好友，那是个大美女；可惜她到现在都不愿与我单独约会，我只好以找米莉喝茶为借口，去看上她两眼，说上两句。等哪天她乐意和我单独见面了。我发誓我十年不会踏入米莉的家门！”
羊铃费力地站起来。炖肉已经差不多好了，他得换用一根细杆，挑着炖肉上扎的绳结把它从锅里捞出来。可就在这时，他的上腹猛地抽痛了起来——他没吃早餐，而且长年累月地服用药草后，突然间的停药让他浑身都如停摆一般不自在。他抽了口冷气，努力地想把杆子上挑着的炖猪肉转移到一旁的木头台子上去。
乓！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他失败了。蹲了太久的腿酸软无力，配着因胃痛而虚弱的身体，他没能保持住平衡。只这一抖的功夫，杆上的猪肉便挣脱了束缚，啪啦一声掉到了后厨的地板上，油光晶莹的上好的猪肉就这么亲吻了米歇尔先生走进来时留下的鞋印。
遭了……
他想在三秒之内就把猪肉捡起来丢进垃圾桶，可是米歇尔身为北方亚人，那一对长耳朵见了鬼地灵。他走进来，居高临下地对着此时正跪在地上伸手要去清理现场的羊铃。
“你的父母没教会你怎么走路？是么？你要和五月钞说再见了，小接待员。”
五月钞……那是一份猪肉贴饼的价格，马上就会扣在他的薪水里。
羊铃张了张嘴，静静地凝视着地板上的猪肉。它依然散发着热气，那么可爱又那么悲切；它肥瘦相间的层次里闪烁着汤汁的光亮，哪怕后厨昏暗的灯光也无法遮掩其美味。底下的瘦肉上沾着的小半片香叶只增加了它诱人的程度，欲盖弥彰着五花肉细腻丰腴的口感。
好饿。这五月钞已经扣了……
米歇尔先生拿笔在本子上记了一道，而后打了个响指。
“莉莉，吃早饭。”他的皮鞋踢着那块掉在地上的肉，把它踢出了后厨；而自门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莉莉是一条狗。
一条油光水滑的白色卷毛狗。它闻言便迅猛地冲向米歇尔的方向，大而突出的黑眼睛不明地瞥了羊铃一眼之后，便叼起肉信步回到了门口它自己的位置。
羊铃有些挫败地坐在地上。一个把妹妹的名字冠在狗身上的人……他又在期待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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