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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商之道（第1页）
“所以说……”
“富二代……嘛，好吧没错，可以按你的说法来讲。我的父亲发现了一大片雪石矿，赚了大钱，母亲也在着手媒介种植的产业。怎么说，其实我在盐城不能算是太富的，只能说生活条件比较优渥而已啦。”辛德南敲着桌板，“但我宁愿让我爸家财散尽，回到他以前的岗位上去，当个□□。”
“钱多不烧手。为什么会这么想？”许木鲸问道。
“父亲发现的那片雪石矿，有一大片处在冬神的领域之内。原则上来说，神之域是不容侵扰的，因此领域内不允许任何采矿啊发掘啊之类的事儿。”他道，“最开始他还很有底线，说只会挖领域外的那一小部分雪石。可是谁能叫那么大一片儿好矿，就因为一个边界模糊不清的神之域，而撂着不挖呢？更何况我父母都是地道的盐城人，他们骨头里的对神的厌弃，哪怕化为粉末了也无法擦去。他先把手头的一批雪石加工成馈礼卖出去，赚了一笔，这笔钱把他的胃口喂得太大了——最后他还是在深夜里，悄悄地对着神之域内的矿藏动了手。”
“月神在上，矿区发生了严重的坍塌。父亲专门花了大价钱聘请的工人，几乎全部折在了矿坑里，只有一个……不，两个，保住了一条命。父亲生怕他们把自己在神之域内开挖采矿的事情往外面抖，坏了手头雪石的销路，说着去探病，其实提给人的果篮里面下了大青蟾菇碱。这东西啊，剧毒，但在市面上很少见，甚至很多检测机构都没有把这列入检测范围内；可你知道，我的母亲就是干这一行的，再少见的毒物她都能搞到手。”辛德南沉默了一下，“不仅病人吃了，病人的家属也吃了。两个果篮，前前后后又带走快十条人命。也就是说……我的父母，合起手来，一共杀了三十多个人。在这一切背后，冬神大人，”他的嗓音颤抖着，“她一直凝视着我们。”
“她无时无刻不在。我的每一个梦，每一次回眸……那个高大的、冷漠的、寡情的身影阴魂不散地纠缠着我。她始终在我的世界中，冷冷地俯瞰着我，偶尔低语，要我为我们犯下的罪业付出代价。可是我不明白，矿区坍塌究竟是不是冬神的旨意，如果是，那她自己又怎能称得上是明澈无垢？我不明白……我父母的罪业为何要我去偿还？”
“他们没有梦到冬神吗？”
“没有。是的，没有。这很嘲讽，我爸曾经和我说——商人是不做梦的。嗯，商人的夜晚一片空茫，只有我这种被他弃为一事无成的膏粱子弟才会做梦。”
“所以后来我离开了盐城，离开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来到这里学习魔法——只是因为，我想去对抗‘存在’，将那个噩梦从我心中永远扫除……但我没有办法。”
存在……
林语棠分出神去，问内置的知元终端。“有没有冬神的资料？看看？”
“元元很高兴为您服务！”随着一句欢快的问候，知元终端开始了工作。他一闭眼的功夫，眼前已经出现了知元终端投屏的文字页面——这是升级后才有的功能。
“请问您想看哪个呢？”
呃……
《五分钟读懂冬神无雪》、《凛冬长存：无雪的存在主义思辨》、《无雪风OOTD！穿出优雅女神风》、《为什么无雪是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语棠选择了第二个。
简而言之，无雪的主张是“存在”。她认为一切都有实形，不仅是物质；拥有的物质和被消耗的物质，还包括精神。一个人所经历的痛苦、犯下的罪责都真实存在，以一种人无法观测的形态充斥着界海行迹的每一处。最终，“存在”的信息熵将膨胀到极限，而界海也会因存在的熵增而毁灭。
“存在”说和春神初枝的“虚无”说恰好对立。所谓虚无之说，便是世间的一切最终都会化为“无”，哪怕最坚硬的物质也会被风化侵蚀破碎为尘埃，最终趋向于零。而人所拥有的精神活动与情感，不过是刺激传导形成的须臾幻念；界海的尽头会是一片彻头彻尾的空白。
“既然这一切的结末都是虚无，那中间的一切也就都没有意义了”，长相甜美可爱的初枝总会说出这般可怕的话语来。
春神……会和不息渊有关系吗？他脑海中无端冒出这个念头来。那个梦中自己所感知到的虚无感和游离感，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虚空所包裹一般——那是一种令人安心的占据。
他熄灭了眼前的知元终端页面。曾经过分热情的金毛此刻正低落地垂着头，良久，才重新抬起眼睛来。
“自从上次经历了白伦奈茜那一茬之后，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们自诞生起就背负了此生的罪孽，和即将偿还的报应……这一切的背后，是‘天命’。天命是无法阻挡的，哪怕诸神，也不过是为天命服务的仆役。”
“那个，”许木鲸及时出声，敲了敲桌面，“这似乎不是能在月神教的世界里碰的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辛德南似乎有些奇怪。
林语棠闭了闭眼，但又是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排练任务照常进行。恩罗作为总策划兼编舞，为了这场舞已经掉了起码十分之一的头发；好在最后效果还不错，并且参与演出的人员已经扩大到了十六人。一帮毫无舞蹈基础的乌合之众八九不离十地跨步拍拍手扭扭身体，看久了倒意外觉得协调，甚至有一丝秩序的美感。
距离音韵祭演出还剩三天时，林语棠收到了羊铃的来信。当灰鹞拍打着翅膀投递下那写着羊铃名字的信件时，他本能地心中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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