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原于是握住他的手,万分乖顺,上挑的唇角藏着戏谑。
陈柏略一沉吟,提醒对方:“你这时是个坏脾气的任性老头了,你得向我提各种古怪的要求,才会跟我走。”
周原不假思索地说:“那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跟你走。”
陈柏着急补充说:“这是演习,你得正经一点,我们才刚刚认识。”
周原低头想了想:“我属实想不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
陈柏鼓励说:“再想想、再想想,要是你很老很老了,谁都不认识,只能依赖我,你会想让我做些什么?”
周原想,便是我很老很老,你牵着我,我就也跟你走了,哪里还来什么要求,就索性说:“那就干脆给我买束花吧。”
陈柏呆了一下:“这是什么要求,大男人要什么花啊。”
周原本也只是说笑:“因为我这时候是个坏脾气的任性老头啊。”
陈柏为难地皱起眉头来,突然背过身一溜烟跑远了。周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跟着,这场演习打到为止。
陈柏跑得很快,身影远远钻进沿街的店铺中又飞快钻出来,捧着什么艳丽的东西往回奔跑过来。周原远远抬头看。
陈柏气喘吁吁跑来,直到他们相隔不远不近,陈柏站在街灯下,捧着一把鲜红的玫瑰花,一本正经对着无人的街道说:“请问你看见我的先生了吗,我来接他回家。”
周原怔怔,不能回神,陈柏神采飞扬地抬起眼看他,将手里的花一把递给了他。
他得意说:“你看,以后你要是什么都忘记了,神志不清了,离家出走了,我就像这样,一个个问过去,你以后就不怕病、不怕老,什么都不用怕啦。”
“你有我呢。”
周原垂着眼睛,街灯打在他眼睫上,投下阴翳,他久久才抬起头哼笑说:“是啊,我有你呢。”
“我有你,我以后就不怕病、不怕老,什么都不怕了。”
后来周原在日记中写到。
“我始终记得那日,沿街街灯曛黄,晚风扑面,他手持鲜花,穿着轻薄的色泽明艳的外套,世间所有的光都落在他身上,像深夜情人温柔的照拂,美得不可方物,我听见他站在西点店铺前咖啡的甜香里,温习他的台本:‘请问你看见我的先生了吗,我来接他回家’。
那刻我心头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故去后的漫长岁月里,我时常回忆起那个时候,我多么盼望我这一生都停留在那里,我像只贪食但执拗的饿兽,咀嚼过往种种,反反复复,不知餍足。”
第41章二
俞妙第一次见周先生时,是在三年前的一个晚秋。
周先生已是年近九十的高寿了,但精神矍铄,不失风采,眉目间透出温文的气质,是在人群中叫人过目不忘的人。俞妙曾猜想,他年轻时是个面目英俊气质过人的学者。
相比之下周先生的对象就要显得逊色许多。
俞妙能遇见他们,是因为周先生每周都要来店里买一束玫瑰花,赠与他的爱人。
而他爱人,则是个喜怒无常的坏脾气老头,一个男人。
俞妙起初吃惊,到后来习以为常,她总会在周末的早晨挑选一束饱满鲜嫩的玫瑰,仔细包扎好,将覆着稀薄晨露的花朵微笑递给周先生,周先生接过花,就会迎着朝霞手捧鲜花稳步走去献给他的爱人。他一直像个彬彬有礼又温情脉脉的老绅士。
周先生的爱人姓陈,而陈先生总是呈现出焦躁不耐的神色,有时是错愕,有时会推脱,也有少数时候,会把玫瑰花接过一把摔在周先生身上,赌气一样拔腿就走,而周先生会捡起花,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俞妙一开始会担心两位老人,而之后的每个周末,她又总会远远地看见周先生和陈先生的身影。
这样的每个周末清晨都充满着仪式感。
这样的感情又让俞妙暗暗艳羡。熟络后俞妙才了解到,陈先生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已经三年了,走到近花店门前时,总是记不起事。
又一个清晨,俞妙摘下一束最新鲜的玫瑰包扎好递给周先生,又看看不远处陈先生的脸色。
“陈先生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俞妙称赞说,“您照顾得真好。”
周先生接过花,不置可否。
“这真是一个麻烦的病啊,您一把年纪了,每每总要重复地解释同一件事情,照顾另一个同您一样高寿的病人,想到就让人感觉疲倦。”俞妙接着说。
周先生笑笑:“其实不会,这样我们就每天都能重新认识一遍,他每每给予我的反应都不大相同,对于晚年的我来说也是一种新鲜的体验。”
“您真是一个乐观的人。”俞妙呆愕了片刻,由衷说,“希望陈先生能早日康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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