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瑨算了一下时间,叫顾呈在这儿守着,带着祁峰回了抱朴观。倒不是回去找道士们算账的,虽然很想这么做,但他手上毕竟积压着一堆军务,暂且没空去玩弄这些蝼蚁。顾呈守在门口无聊地用脚蹭地,心道殿下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不然我一个人要如何应付那个白菩萨?白菩萨还是他跟祁峰暗地里给白檀取的绰号,白家女郎和白先生都不贴切,还是白菩萨贴切,毕竟她老是企图压住他们殿下这个煞神。咦,他刚才在心里说煞神了吗?顾呈甩了甩脑袋,不不,没说过,他对殿下可忠诚了,从不在心里骂他。申时课毕,学生们各自收拾准备下山。之前那几个要求退学的学生全都拥到了白檀身边,再三忏悔,表示要收回决定。白檀不愿强求,温言软语地宽慰他们不用在意司马瑨,但他们铁了心要留下,就差跪下求她收留了。好吧,看来他们是不可能不在意的。好不容易稳住他们,众人离去,白檀这才想起司马瑨来,起身理了理衣裳朝书房走。老远便看见门口只站着一个顾呈,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快步过去,一把推开门,愣了愣。屋中司马瑨好好地坐着,并没有离开,正捏着笔就着先前道士们帮他抄的那份经文誊写,头也不抬地道:“恩师似有些急切。”白檀干咳一声,走去他身边看了看,眼神一亮。司马瑨的字笔锋遒劲,走势犀利,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之态,但也不失风格独到之处,自有一番大家风范。这样的字必然是得到过悉心指点的,想必除了她曾经那几天半吊子的教导之外,他回到都城后肯定也接受了精心的栽培。汉朝扬雄说过,书乃心画也。字如其人,他写得出这样刚正的字,怎么就长歪了呢?“为何一下午只写了这么几张?”白檀疑惑地盯着他:“十遍而已,早该抄完了。”司马瑨笔下不停:“恩师若是觉得拖得太久,也可以早些结束。”那不可能,白檀最早教书时,手下那些个世家子弟顽劣不堪的也不在少数,性子不也都磨平了?她是不可能在自己说过的话上放水的。她在小案对面坐下:“殿下不必着急,吃完晚饭继续抄,何时抄完何时回抱朴观。”她计算的挺好,观中已经开始敲晚钟做晚课,用不了多久道士们就全部歇下了,到时候司马瑨回去也不至于闲得无聊找他们算账。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祁峰过来替换顾呈,已在抱朴观用过饭,白檀才知道饭点到了。无垢端了热水过来给二人净手,司马瑨暂且搁笔,也不过才抄完三遍。饭菜端了进来,自然是两份。白檀啧了一声,很是惊喜的模样:“今晚竟然鱼肉齐全了。”无垢无奈地收起食盒,那是因为有这位贵客在啊。司马瑨听了这话瞄了白檀一眼,一下就想起她先前在他府里用饭时的神情。世家女子过成她这样也是奇特,一顿饭菜都能展颜。二人安安静静地用完饭,漱口净手,白檀便立即要求司马瑨继续抄写。“本王若是不抄完,恩师难道打算让本王在这冷冰冰的书房里坐着过一夜?”白檀捧着卷书坐在他对面,一脸坚决:“放心,为师会奉陪到底的。”司马瑨紧紧地抿住唇,终究还是执起了笔。无垢是肯定不会待在这儿陪同的,祁峰又不乐意看着白檀,宁愿在外面吹冷风也不站进屋里来,室内就他们二人,一灯如豆,除了翻动书页的声音,便是笔墨沾纸的轻响。白檀看书看得认真,也不知过了多久,忽而爆了个灯花,她回神看去,司马瑨目光落在眼前的纸上,手中的笔却一直没动。她放下书轻轻靠近了些,对着他的脸左看右看,这小子不会又在睁着眼睛睡觉吧?拿起羽扇想拍上去,手都抬了起来又想起那天被他掐的够呛,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犹豫着一转头,没想到司马瑨正盯着她,反倒自己吓了一跳。“原来殿下没睡着啊。”“本王只是在看这段字是不是抄重了而已。”司马瑨的目光落在她摸脖子的手上,眸光微动:“原来本王那日下手这么重。”白檀的脖子上有明显的淤青,若非离得近,被衣领遮着也看不出来。说起这个白檀就生气,她天生就比旁人怕疼些,当初祁峰掳她时劈了她手刀,疼得脖子都快断了,所以一直记恨着。如今又被他弄伤了,真是想想都够了!司马瑨忽然伸手过来,拇指按在她脖子上。白檀一惊,瞪大双眼。他的手指冰凉,按在滚烫的脖颈上,重重地揉了几圈又上下顺了几道。白檀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殿下这是做什么?”“化瘀。”白檀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喉头滚过指腹。司马瑨收回手,搓了搓手指,复又执笔,却感觉指尖仍残留着那点点滑腻,微微蹙眉。白檀坐远了点,先倒了杯水给自己压惊。刚才差点就以为他要弄死自己了呢,真是每天都活在刀尖上啊。别以为这样为师就放过你了,不抄完还是不准走!父女这晚之后白檀发现了一个好法子,那就是让司马瑨白天跟在她身边接受教导,晚上回抱朴观去安置。这样她既不用面对陈凝,也可以监督司马瑨,一举两得。如今到了年尾,军务很是繁忙,白檀也有数,这几日并没有紧盯着司马瑨,只要他开口说在处理军务,她便不会要求他过来。毕竟处理政事也算是一种修身养性嘛,只要不造杀孽,什么都好。这日正好轮到休课,司马瑨没来,白檀便闲来无事,正准备带着无垢出去逛逛,郗清忽然来了。外面阳光明媚,他着了青衣软靴,一根竹簪松松地束着发髻,看起来比往常周整多了。“我来给你送药。”一进书房他就笑眯眯地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来:“听说你那天差点被凌都王掐断脖子呀,怎么不早告诉我呢,我方才去抱朴观听陈凝说了才知道。”白檀顺嘴问了句:“他好些没?”“如丧考妣。”“……”好吧,不如不问。郗清凑近瞧了瞧她的脖子,点了点头:“看来这次不是很严重嘛,以你这体质,以往没个五六天是不会散瘀的,这次都散的差不多了。”白檀“啧”了一声:“这还是那煞神给我揉散的。”郗清咋舌:“当真?”“是啊,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掐死我呢,真是……唉,一言难尽。”郗清想了想,笑道:“这也不奇怪,殿下虽然暴戾,但你终究教过他,何况当年那般情形,别人都不敢理会他,只有你肯待在他身边,无论如何也是要高看你一眼的。”白檀好笑:“那我岂不是在他那里得了个免死诏了。”“这么说也不为过。”郗清扯扯她的衣袖,神神秘秘:“我方才上山时撞见个人,走,带你去看看。”白檀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他出了院门,却没有走远,下到山腰处拐了个弯,山道开始崎岖起来,前面有一汪小潭,过了这片地界就是其他达官贵人建造的别院了。郗清拉着白檀在一丛灌木后蹲了下来,指了指潭水边:“快看。”白檀伸长脖子,只看到一对依偎的背影,几句窃窃私语的人声,夹杂着女子的娇笑。“那谁啊?”“你竟不认识?那是王家公子王焕之啊。”郗清瘦削的侧脸往前探了探,细长的双眼透出兴奋的光:“王家老夫人蹬腿了,他本该守孝,竟然带着妾侍来此厮混。”“王老夫人?不会就是被凌都王吓病的那个吧?”郗清点头:“陛下还特地叫高平去抱朴观传了话,让凌都王暂且不要入城回府,免得王敷又找他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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