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真相似,我可怜你,如同可怜我自己,所以我心软了,告诉你明天我还会来看你,你真傻……竟露出那样的神色。可是第二天丞相的公子约了我见面,我自然得去,所以我去找了昨日那跟着你的人……他一定愿意代我去见你……”“你若念着你病好后那一年的情谊,大可不必,”聂昕决绝道,“我已告诉你,我往日只是在利用你。”“我不愿意。”聂昕又重复了一遍,“若真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我也有自己的退路,你大可放心。你今日若执意带我走,只会打乱我目前的生活和接下来的布局。”薛存芳一颔首,“我知道了。”聂昕又凝视他片刻,方道:“你走罢。”良久,聂昕睁眼看过去,下一刻,她一把甩开那封信,纸张枯叶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她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出了声音,恣意地大笑,笑到面容扭曲,继而捂住脸伏在了案上。今日是乌羌单于的葬礼,事先薛存芳特意将檀玄叫到面前,交代了一些相关事宜,以免他们作为外来者在大礼上失仪。虽则薛存芳有言在先,等到亲身参与了乌羌单于的葬礼,大昭诸人仍颇感不适。随着胡巫在高处唱诵起不知名的乐曲,一批又一批陪葬品被奴隶从墓穴入口送进去,除金银珠宝、刀剑车马之外,有从罴、豹、野猪之类的猛禽身上扒下来的完整兽皮,还有几车累成小山的苍白骷髅,这些骷髅被日光影射得金光璀璨,仔细看去,原来是头颅上镶了金边,嵌了宝石,据说皆是乌羌单于多年来的战利品,其中说不定有大昭人——想到这一点,檀玄他们难免不适。禁卫中不乏经历过战场惨厉厮杀之人,却鲜少见过如此场面的单方面屠戮。等到这人数过百的人牲被杀尽了,原本茵绿的草色尽被染作触目惊心的血色,空气里浮动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引人作呕。匈奴人的情绪却似被点燃一般兴奋起来,纷纷伏下身以头抢地,高呼:“撑犁孤涂!”这时人群后有一辆辇车缓缓驶来,自羽盖垂落下一层红纱,掩去了车上人的面容,隐隐能窥得是一位女子。在它之后,有十余辆辇车有序地跟来,想必是乌羌单于陪葬的妻妾。这些女子通常是地位低下的俘虏或奴隶。厮杀声、刀剑声、劈砍声、惨叫声……大昭诸人从一开始就被隔绝在了这场乱局之外,这群人的目标明确,都是奔着葬礼上的亲卫和一部分匈奴人去的,对其余人则是秋毫不犯。难免有杀红了眼的人冲杀过来,也被禁卫挡在了外围。很快又有一队匈奴人赶来,护卫在了大昭一行左右。这场厮杀不出半柱香就步入了尾声,徒剩遍地狼藉。那胡巫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换了三王子站在高台上,横肩执刀,手上拎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他高声道:“各位兄弟同袍,今日是父亲的葬礼,我呼延果毅本不愿在大礼前冒犯亡父先灵,所以自父亲薨逝到今天,才一直选择隐忍不发。”“我们的大王子、人人称颂的‘贤王’、我的哥哥、呼延昌东,昨夜,他派了人去我的大帐行刺!我可是他的弟弟,父亲尚且尸骨未寒,他竟做出如此禽兽行径!”呼延墨毒于是上前接过羊皮卷,仔细端详,片刻后,他抬头正色道:“确是兄长之真迹。”又继续说道:“颛渠阏氏和大王子知道了这件事,所以他们派人刺杀我,还要在葬礼上戕害我的母亲,所有人都知道,往日父亲最宠爱的便是贺来阏氏,而我母族世代都是草原上的贵族,怎有可能让她陪葬?”薛存芳说道:“匈奴人不重谋略,他们奉行的是杀戮和强者为尊。”果然,等到他去左贤王的大帐里请辞,呼延墨毒只一味笑眯眯地和他打太极,在他的再三坚持下,才带他去见了三王子。其身上散发出的威压又和三日前如出一辙了。“侯爷,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聂昕要他趁乱脱出,奈何匈奴人将他看得死死的,他亲自去面见了三王子,不但没能按期辞行,反而多出了一队匈奴卫兵,美其名曰奉命护卫中山侯的安全,不分日夜地把守在帐外。倒也不曾把他困囿在这方寸之间,只是不管他去到哪里,这些人都尾巴似的缀在身后,形影不离。晚宴上看来,初来乍到时这位三王子对他出言无状确是伪装。推敲缘由,许是为了让大王子放松戒备,许是为了让众人看看大王子是如何对待他这个弟弟的……众人于是开怀畅饮,酒过三巡,气氛正酣,呼延果毅身边那位倒酒的侍女一个不小心,将酒全洒在了他的衣衫上,呼延果毅怒目而视,侍女忙不迭伏倒在地,整个人抖如筛糠,求饶道:“单于,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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