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感觉到怒气正在从凤凰身上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来,聂蓝扶住了她的肩膀,修长的双手微微在她肩头摩挲,那温柔的动作和温度都在告诉她,少安毋躁。
奇妙的,聂蓝的手像是有魔力似的,安抚了她的愤怒和不安。凤凰感觉到体内沸腾的情感正一点点冷却下来。她吸了口气,看着对面眯起眼睛、露出似笑非笑表情的男人——也罢,反正她人已经来了,就看看对面这男人到底能玩什么花样好了!
“……可能我就是这么无聊吧。”耿长生觉得有趣似的笑着,那种看起来十分优雅的笑容让凤凰看了只想扑上去挠他几把,“凤小姐,请您先过来看看好了。”说完,他在椅子里微微撑起身体,展开了画轴。
因为他微微把画轴竖起来的缘故,聂蓝和凤凰都看不到画,凤凰咬了下牙,忍耐着不愿意靠近他的生理厌恶,转到桌子的另外一边去看耿长生手里的画。而还停留在这边的聂蓝,只能看到清澈的阳光透过裱纸微微勾勒出画上大块的墨迹。
耿长生在凤凰面前展开画轴,但是他却没看凤凰或者是画轴,反而凝视着聂蓝,从画轴的上方凝视着他,一双背着阳光的眼睛冷得没有一点感情。那样的眼神搭配上那样端正的容貌,再加上他卓然天成的贵气,让被凝视的聂蓝有种自己正在被冰蛇缠绕上的感觉——
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从聂蓝的心里升起,危险的预报一波波的冲刷着他的灵魂,发出尖锐的警报——他应该现在立刻调头就走的——
他应该离开这里——
对!不能再停留在这里,不然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情的……
是的,不能留在这里,这里立刻就会发生不好的事,他会被伤害,现在,就是现在,现在他还可以离开、逃跑,再过一会就来不及了!
虽然他这么想着,但是却无法移动脚步分毫——
画轴徐徐在耿长生手中展开,清澈的阳光从耿长生身后的落地窗里洒下,黄金溶液异样的光芒射透了画卷,把斑驳的影子投诸在了酒红色的桌子上。
耿长生一瞬不瞬的看着聂蓝,在展开画轴的过程中,他一直在凝视着聂蓝,没有丝毫转移,只是带着狩猎一般的冷酷眼神看着他,而面对这样的凝视,聂蓝直觉的不能闪躲——
他很清楚,在名义上,这是以他为名展开的威胁与反威胁,但是实际上,却是两个男人以凤凰为赌注进行的战争。现在,他不能转移视线,只要他稍微转移开视线,就在那一瞬间,他就会被面前的男人所战胜——
那是他的自尊所不能允许的!
被耿长生没有一点感情的漆黑眼睛凝视着,片刻的功夫,聂蓝觉得自己汗透重衫,他在耿长生看不到的角度握住了手掌,感觉指甲掐入了掌心。他不能输,因为赌注是凤凰!但是,如果凤凰此时知道他的想法的话,绝对会笑眯眯的一个拳头甩过来,然后大吼咆哮:“我才不是你们男人的赌注!”
想到这里,聂蓝觉得轻松了好多,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的频率,抬头,挺胸面对面前男人的压迫。
看着这样的聂蓝,耿长生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微的浮现起了极其冷酷却又莫名优雅的笑容,他笑着,仿佛聂蓝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
聂蓝深深呼吸——他不知道到底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一秒?十秒?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他不知道,在耿长生那样的眼神下,他无法感知周围的一切——
似乎,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双没有一点感情的眼神里被吞噬了。
随着时间的消失,由耿长生所带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空气里的气息开始沉淀一般的凝结,维持着聂蓝的最后一根线开始紧绷起来,然后慢慢的被用力拉扯,濒临崩溃——
耿长生缓慢的展开着画轴,白皙的指头在清澈的阳光下跳跃着,聂蓝的神经在尖叫,而那幅画却还是象永远也伸展不完一般的缓缓展开——
聂蓝觉得神经都开始疼了!
浑身上下被强大的压力包围着,而且每一秒都比上一秒严重,仿佛被针刺的感觉在聂蓝的肌肤上蔓延开来,他不能移开视线,只能被耿长生凝视着——
凤凰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动听而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了包围着他的压力,“呀,这不是八大山人的画吗?寒鸦栖竹图……他的画作里似乎没有这个作品……难道是新发现的吗?”
在听到凤凰这么说的时候,耿长生带给他的压力在瞬间消失,聂蓝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一阵让他几乎站不起来的昏眩袭击上他的身体——
比刚才的压力还要更加恐怖的感觉袭击上他的身体,却是比压力更加深刻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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