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汽笛声像一道命令,掐断了傍晚的风。疲惫的工人们像水里的鱼,被迫离开湿润的黑暗,钻进刺骨的冷风里。
他们成群地涌向广场,那里有一块巨大的天幕——一片可以投影图像的帆布,由虾球老板捐赠安装,每晚都会播放世界各地的新奇新闻。
“今天讲啥?”有人问,嗓音沙哑。
“啥都讲,”另一个工人漫不经心地回答,“法国跟比利时闹腾,普鲁士看巴登顺眼,美国废奴吵不完。”
“废奴能废成啥样?”一个瘦小的青年插嘴,手里攥着一根咬了一半的干面包,“有奴隶才有便宜货啊,虾球老板都没奴隶,工钱能少发成这样。”
众人哄笑,笑声里透着凉意。
天幕亮了,一道白光切开黑暗,划过工人的脸。他们眯起眼睛,抬头看着,仿佛在看某种命运的启示。画面先是摇晃了一阵,随后稳住,出现了朝鲜的议院大楼。
画外音缓慢、深沉地讲解:“……保守派减少,自由派增加,这会改变什么?”
“啥也不改。”一个老工人低声道,“朝鲜再自由,咱的工钱也涨不了。”
画面一转,法国外交官出现在教宗国的宫殿里,手上拿着几份条约。“这是啥?”
“说法国人要从两西西里弄走顾问。”旁边有人解释,“好像是啥阴谋。”
“管他呢,”瘦小青年咬着面包,“不如给咱加餐更实在。”
天幕继续变幻,普鲁士的外交官笑着对巴登的领主鞠躬,镜头里是一片阴冷的大厅,灰色的墙上挂着巴洛克风格的油画。
接着是美国的废奴游行——人群高举火把,喊着“自由!”和“人权!”但镜头随后切换到另一队手持长枪的士兵,驱散了聚集者。
“自由?”一个光头工人冷笑,“他们倒是有力气喊。”
整个广场只有天幕是明亮的,下面的脸沉浸在黑暗中,像是一片被埋在土里的废铜烂铁。画面变换,一次又一次,每一条新闻都是遥远的,冷漠的。它们的意义像是悬浮在空气中,既不能触碰,也不能改变。
工人们的讨论从最初的零星嘟囔,变成了无声的麻木。天幕再明亮,他们的眼神依旧黯淡。
“喂,”老工人突然开口,“咱们工钱啥时候涨?”
无人回答。他的声音轻得像是风吹过落叶,转瞬间就没了。
天幕放映结束,灯光暗下。虾球老板站在广场边的高台上,嘴里叼着一根粗大的雪茄。他是个矮胖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像是一只油光锃亮的虾。他眯着眼,脸上挂着一种胜利的笑。
“各位,”虾球用手拍了拍肚子,“这些消息是不是挺涨见识?”
无人回应。他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多乱,那是因为他们没人像我这样聪明——你懂的,合理分工嘛。”
他停顿了一下,烟雾从他的鼻子里喷出来。
“我刚想到一个新点子。咱们的工厂要推出‘竞争制’,就是谁做得多,谁拿得多!明天开始,工钱按产量算。”
广场上一片寂静。工人们低下头,没有人出声抗议。
“当然,”虾球笑得更开,“干不动的就歇歇,咱不强迫嘛。”
他的语气温和,像是在宽慰一群正在挨饿的孩子。
那天晚上,瘦小青年躺在他家昏暗的小屋里,盯着天花板。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扣着床沿。隔壁的老工人正在咳嗽,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坏掉的风箱。
外面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远处的天幕已经卸下,被卷成一团,扔进仓库里。没人再提起那些新闻,它们像是一场遥远的梦,醒了就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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