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由庄有户人家想要片宅子。村会计是这庄的,掌控着村务。这日,那户人家的掌柜的掂兜鸡蛋,去给会计送礼,在过道里,碰到了汪书记的亲家。俩人是一门的人。亲家问那人去干啥。那人说了。亲家见左右无旁人,便笑着小声说:“会计快不干嘞!你送礼也是白搭!”那人问:“你咋知道他快不干嘞?”亲家“嘿嘿”笑!那人忽想起他和书记是亲家,自然知内情,便掂着鸡蛋回去了。谁知那人是松嘴子,又把会计快不干的话说给了另外一个人,说时自然是交待另外那个人千万别给别人说的。另外那个人发誓说决不说,但为了显摆自己知道得多,却又给其他人说了。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那话传到了“蝎子”的耳朵里。“蝎子”说给了华印妻子;华印妻子又说给了华印!
这夜,华印去到了会计家。此时,会计坐在堂屋当门的凳子上,在烤盆火,见他来了,吃一惊,问他啥时候回来的!华印说今天才回来。会计不吭声了,递上烟。华印接了烟,挨着火盆,坐在了凳子上。会计又掏出来一根烟,勾着头,把烟头插在盆里引着火,问:“没事吧?”华印说:“我手不抓屎手不臭!会有啥事?”会计引着了烟火,抬起头,吸几口烟,说:“没事就好!”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在盆里把纸点着了火,给华印引着了烟!
二人勾着头,吸会儿闷烟。华印抬起头,问:“你听说没有?书记要撤你的职,让他女婿当会计?”会计是听说了的,但怕他套自己的话,却板着脸,说:“没听说!”华印想想,说:“反正我是跟书记打开脸嘞,有啥话就给你直说!你要是等着下台,就别给我说心里话!”那会计听他把话说透了,也正想联合人斗书记、保自己呢,便也直说了,道:“你说咋干吧?”华印说:“你管着账哩!咱找他经济上的事!”会计又想想,说:“那,我就查查账!”华印说:“咱只有抓住他经济上的问题,才能一口咬死他!”说罢,深吸口烟,紧绷着嘴,把烟气从鼻孔长长地喷出来。会计也深吸口烟,咽肚里,也把烟气从鼻孔长长地喷了出来。两股烟在空中融合着,又慢慢散开了!
次日,会计带着账本,去到乡财政所,说要对一下上级拨给程庄的一笔现金账。各村会计来对账是常有的事。财政所长便把近年来上级拨给程庄的现金账本给了他。会计看后,发现有一笔上级拨给程庄的七万元的水利款、是汪书记领走的,村里的账上却没这笔款。他把账本还给所长,便回家了。
那会计给华印说了此事。华印写份检举材料,骑车去到乡政府,把材料交给了乡党委。
刘华印骑着车从乡里回到刘庄西坡,老远看见一只兔子在狂奔,汪书记的大黑狗紧追着那只兔子,外号叫“大黑狗”的程金丝端着猎枪,在狗后面追,汪书记在程金丝后面跑。他看见路上有个人,只顾撵兔子,也没仔细看是谁,便大声喊:“下车!截住兔子!”华印便下了车。那只兔子跑到路上,撞在刘华印的车轮上,打个滚儿,又爬起来,抹头往北蹿去了。狗及程金丝又从地里斜着追撵兔子去了。汪书记追到了路上,见是华印,吃一惊,想:这家伙,啥时候从派出所回来了!还有,乡党委撤他职的文件咋还没下来呢?他朝华印“哼”一声,撵兔子去了!华印也朝他“哼”一声,骑上车,回家了。
过些日子,汪书记骑着车要去乡里催撤华印职的文件,骑到村委门口,见村委院里停辆警用面包车,又听到西边的说话声,往西一看,只见华印、一个民警、一名乡党委副书记、两个陌生人从华印家门前的过道往这边走,一喜,想:肯定是撤华印职的文件下来了,乡党委副书记喊来华印,要到村委办公室宣布文件哩!可那两个陌生人是干啥的?对!一定是公安以前对华印偷檩条的事没查清,对他采取了取保候审的措施,让他回来了,现在查清事实了,逮捕他来了!嘻……我叫你华印个小龟孙鬼?哼!跟我斗,你还嫩点!能当书记的人还没生出来,还在他大裤裆里悠着呢!他又想:他们来干公事,为啥不先通知我这个书记、而先通知华印呢?他又一想:对!他们可能是先把华印喊到村里,再去通知我!
汪书记这样想着下了车,迎上前,笑着和那帮干部打招呼,说:“都来啦!”那帮干部板着脸,“嗯”一声。汪书记想:官架子还不小呢?在我的地盘,你们算啥?晌午,我管你们饭,你们有饭吃;我不管你们饭,你们连饭也吃不成!他却笑着说:“走恁远,光怪冷!”没人回应他。党委副书记看着他,冷冰冰地说:“走,到办公室!”
干部们及华印进了办公室。汪书记把车扎在办公室门旁,也进去了。干部们围住了汪书记。乡党委副书记从兜里掏出来一份文件。汪书记想肯定是撤华印职的文件,便笑着伸手接。乡党委副书记缩了手。汪书记扎煞着手,看着副书记的脸,愣那了!副书记瞪他一眼,把文件举面前,念道:“……汪宏泰侵吞国家水利款七万元!党委研究决定:撤销汪宏泰党支部书记的职务,建议开除党籍!”念罢,把文件装兜里,退到了一边!
像一声炸雷响头顶,汪宏泰脑袋“嗡”一声、懵了!这时候,一个县民警走上前,向他岀示了拘留证;另一名县民警让跟他们走!汪宏泰这时才从梦中醒过来,知道自己被撤职、开除党籍、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了!他铁青着脸,用愤怒的目光扫视着那帮人。他的目光和刘华印的目光相撞了!他看到刘华印的目光是嘲笑的,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汪宏泰被警车带走了!乡党委副书记又宣布了刘华印任程庄村党支部书记的文件,并让他通知党员明天来开会。
于是,大喇叭响起了刘华印通知党员开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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