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临无言片刻,伸手想把对方拉起来,却发现对方执意要跪,死活不肯起身,反倒拽住了他的袖子。
小士兵像拽住救命稻草似的,满眼都是期待:“将军,将军随我回南疆吧。旧时南疆军弱不堪战,将军去后才擒古满,换了一时安宁。这次……这次将军一定也能救南疆将士们,也能救我叔父。”
这寥寥几句,含了太多近乎盲目的信任,令祝临险些就说了“好”。但他毕竟不能,不仅不能,还得把事实撕开来给他看:“我说了,这事我做不了主。况且就算我真能去南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也不是什么都能办好的神仙。你过来的路上耽搁得那么久,真等朝廷派出的援军到了,能救几个,也实在是……不好说。”
“不会的,”小士兵死死拽着他,近乎偏执地低吼,像是笼中的绝望困兽,“叔父说了,他会撑着等我,等我到上京城寻将军,寻到援军……”
见此情状,祝临也不好告诉他,他叔父这话许是哄他逃回来给家族留个根儿的,只得拍拍他的肩,叹道:“且别按最坏的想。我马上便拟个折子将这事报给陛下,你先去休息着,等消息便是了。”
“等消息?”小兵呜咽了会才听清祝临的话,不由急了,“等什么消息?南疆的弟兄们还在和南蛮【注1】交战,瞬息间便有刀兵见血,还不能立刻出兵?难道咱们将士们的命就合该比谁贱上一等?”
“闭嘴!这些话你都敢说,真不要脑袋了?”祝临心里也烦,却还得压着不能发泄,倒更是窝火,“我亦是与弟兄们同生共死了整整五年,你以为我不急?可……可朝中事端复杂,我没办法!”
“将军!”少年许是总比成年人少了些持重,多了些意气,此刻什么礼仪尊卑,也全然不顾,明知晓面前的人军职比自己高了太多,也应是分毫不肯让。
“我没办法,”可是祝临却只是闭了闭眼,将那些所谓“苦衷”种种全都埋在心里,只是一味地重复,“我也没办法。”
那孩子终于泄了气似的,低低唤了声:“将军……”
“我马上拟折子,”祝临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说服小士兵还是说服自己,“你一路奔波辛苦,先去歇着。我定会争取令朝廷尽快决断……记着,千万别再说些不要命的话了。”
“是。”小兵抽泣了下,才慢吞吞退了出去。
屋里总算得了清净,可祝临心里却不清净。
他直站在原处发了一刻的呆,才稍冷静了些寻来纸笔——动作看来并不焦急。
墨块随着他的动作慢慢化开,晕成黑。
他提笔沾了些墨水,一边下笔,一边思量起来。
南疆部族偏选在这个时候发难,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想。而严将军不肯出兵援手南疆,更是蹊跷。
军队确是无调令不得擅动,但定然没有其他军队上门求援也非要调令下达不可的规矩,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东南军误了这么长的时候,南疆的将士们……真的还有活着的吗?
原来不想这方面他许是不至于烦的下不去笔,可此时一想,他便头疼得什么都写不下去了。
狼毫软尖在纸上微微一顿,便随着祝临的僵立而慢慢染开一片墨迹。
幸而他还能记得自己是个将军,如若南疆军中将士真有还活着的,那些弟兄们的性命就都系在了自己身上。
没多久,他便回神咬着牙硬生生将折子写了下去。
“公子,薛公子过来了。”他方才将写好的折子摊在书案上预备换件衣裳进宫面圣,便有小厮来报。
祝临微微皱了眉,却还是动作不停地翻出了官服:“快些请。”
“已经到了,”薛斐却似乎知道他正着急一般,早就等在了门口,只待他发话便敲了敲门,“现在可以进?”
“进吧。”祝临头都不抬。
薛斐推门而入,只方站定便回身关了门,这才看向正在换外袍的祝临,一时怔愣后,忙不迭偏开脸去:“方才在赵府我就想问,碍于人多……南疆出事了?”
“嗯,”祝临狠狠地皱了皱眉,将外衫套上,“你来只问这一件?”
“自然不是,不过若南疆之事着急,你便先处理好了,”薛斐见他眼底似有烦躁,便识趣地退让开,“我回头再与你细讲。南疆之事我要是能帮得上忙,你也尽可找我。”
“嗯,”祝临三两下将衣带系好,便抄起折子要出门,临踏到门口又退了回来在薛斐耳边压低声音道,“方才你让我追去的那个,确实是个胡人,还是个女子,她进了赵坤的书房,不知道跟赵坤谈了些什么。你若真要查,赵坤总是洗不干净的。”言罢,他再不回头,径自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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