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木代微笑,那些暗搓搓的欢喜,像花苞在心里鼓胀着张开,她不再玩闹,枕在他手臂上静静看天。今儿天不太好,一颗星都没有。她问罗韧:&ldo;真不干啦?&rdo;&ldo;嗯。&rdo;&ldo;为什么?&rdo;罗韧低下头,伸手轻轻盖住她的脸,指腹触到她的睫毛,细细痒痒,掌心处是她轻暖的呼吸,而掌根边缘,熨帖柔软,是她微润的唇拂过。他垂下手,轻轻握起,像是把刹那美好的感觉都收在掌心。&ldo;你知道我在菲律宾的时候,为什么从来不打死拳?&rdo;&ldo;同样是拿命赚钱,为什么选解救人质,而不是去当绑匪?&rdo;&ldo;木代,每个人对自己,都有一个期许。我不是圣人,干过错事、蠢事,有过失当的言行、下过错误的判断。但内心里,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做个好人。&rdo;&ldo;不打死拳,不管其它人多么狂热。我告诉自己,无怨无仇,只为一场输赢,我没资格也不能去剥夺一条人命。&rdo;&ldo;受雇的绑匪来钱更快,但我不愿意,我情愿更辛苦点,哪怕树敌,也希望自己做的事是循正道,对得起良心。&rdo;他笑起来。&ldo;其实很荒谬,在棉兰那种地方,射出去的子弹,总是要人命的,这个时候,你还去分对不对得起良心,多少像在立牌坊。&rdo;&ldo;可是我还是坚持,因为在人性缺失,一切用武力和钱说话的地方,人容易活成一块只会呼吸的烂ròu,但你如果有底线,至少会活的有斤有两有骨头。&rdo;&ldo;就这样坚持过来了,所以知道,做好人,挺不容易,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欺负、利用。&rdo;&ldo;被人欺负可以,但是天不该欺负。曹胖胖说的,也是我想说的,我们五个人,收伏凶简,谈不上动机多么高尚,但至少不昧良心。如果是以死收场,老天都来欺负,那我也不服。&rdo;他仰起头,看黑魆魆的夜空,像是长吐一口浊气,大声说了句:&ldo;大不了就不干了呗。&rdo;木代大笑,也学着他,两手拢在嘴边,向着天大叫:&ldo;敢欺负我,信不信我不干了!&rdo;回到房间时,已经很晚,刷卡,推门,迎面一股酒气。罗韧登时就乐了:&ldo;一万三还真不跟我玩虚的,说了喝酒,真喝啊。&rdo;再一看屋里,哭笑不得。曹严华四肢张开,像只大螃蟹,把一张茶几占据了十之八九,脸色绯红,呼哈大睡。一万三手上包了个毛巾,像个阿拉伯人,盘腿坐在地上,手边一塑料袋的芹菜,正撕了一根,像小心地给香蕉剥皮,对面前的曹解放说:&ldo;来,解放,吃了解酒。&rdo;曹解放伸长脖子,大概是想吃,哪知道一万三嘎嘣嘎嘣,自己全嚼了。喝醉酒是这样的吗?木代捂着肚子笑蹲了下去,过了会站起来,掏出手机,开始拍视频。罗韧皱眉:&ldo;你这样,落井下石,不大好吧?&rdo;木代头一歪:&ldo;怎么着?&rdo;&ldo;靠近点拍,特写。&rdo;木代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过去,镜头刚对准一万三的脸,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吼:&ldo;赐予我力量吧!&rdo;木代吓得手一抖,手机嘎嘣摔地下了。那是炎红砂的声音。罗韧真是没好气,过去推开了门,炎红砂正在卧房的c黄上坐着,七根木简扑克牌般在身前围了一圈,凤凰鸾扣如同臂钏,全套在胳膊上,仰着头,双手向天,跟祈祷似的。老天啊,不是这么玩儿的啊。罗韧憋着笑过去,居高临下,看炎红砂的脸。她表情坚毅的很,虔诚的不行。罗韧说:&ldo;怎么着红砂,想造反吗?&rdo;炎红砂神秘兮兮,竖起手指在唇边,说:&ldo;嘘,我正在找第七根凶简。&rdo;罗韧压低声音:&ldo;怎么找?&rdo;&ldo;我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告诉日本鬼子。&rdo;罗韧摒不住了,噗的一下,笑喷了。……安顿一万三和炎红砂费了木代和罗韧好多力气,一万三死死抱着芹菜不松手,就跟抱着金条似的,罗韧只好把他连人带菜拖扔到c黄上,至于炎红砂,睡下之后,仍然精神炯炯,会忽然翻身坐起,眼睛亮的跟灯泡似的。&ldo;木代,我们已经拿到了凤凰鸾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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