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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代喃喃说了句：&ldo;你带好多手帕。&rdo;罗韧没吭声，其实很巧，今晚闲逛的时候买的，他平时也不用这个，刚刚无意中看到，想着，身边有个小泪罐子，平时身上得备一两条才好。精心选了几条，要大方妥帖，拿出来不显婆妈，结果呢，没想到都抹了红油了，搓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先前多细洁干净，转瞬之间，破布一堆。好不容易把脸擦干净了，又帮她顺头发上的花椒。顺不干净，一粒一粒，那么多，木代晃着脑袋，张皇似的东张西望，恍惚地说：&ldo;我要找个地方洗，脏的要命。&rdo;低头一看，有些红油菜料都倒灌进靴口了，心里一阵恶，想也不想，靴子脱下来就扔到垃圾桶里。罗韧顺着她说话：&ldo;我那里近，先去我那洗吧。&rdo;罗韧帮木代拿了套聘婷的衣服，候着她洗澡的当儿，又下来找那个餐馆老板。胖子老板极力撇清。用他的话说，前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正好赶上一大拨客人吃完刚走，撤台收桌子忙的不可开交，无意间抬眼，看到木代在门口站着，目光躲闪脸色发白，面前站了个四十来岁戴着旅游小帽的瘦小女人。再然后，那个女人腾腾腾进来，径直走向一张桌子，看情形跟那桌的人认识，老板先还以为她是要坐下用餐，谁知道她抱起汤盆就往外走。&ldo;谁能想到她是去泼人啊，我还奇怪呢，心说可别把汤盆给我抱走了，谁知道她走到门口，当头就是一泼，小姑娘也没躲，闭着眼睛就受了。&rdo;罗韧的心里轻轻揪了一下：傻不傻啊丫头，不管前因是什么，哪怕真是你错，你躲开了再道歉啊。&ldo;然后那个女人说，不吃了，这还吃得下去吗！说完了把盆子甩了就走，那一桌子人互相看了看，也结了账跟出去了。&rdo;说到这，老板有些心疼：那个女人把他的汤盆甩磕掉好几片瓷呢，真没素质。&ldo;有没有看到是什么旅行团的？帽子上有标识吗？&rdo;老板傻眼了：来丽江的旅行团直如过江之鲫，帽子不是红的就是黄的，导游旗不是方的就是斜三角的，他哪记得清啊。罗韧心事重重返回：只是无意间的口角磕碰吗？不像。门虚掩着，罗韧心里咯噔一声，他离开的时候木代在洗澡，应该是把门关牢了的。他试探着叫了声&ldo;木代&rdo;，轻轻推门进去。木代盖着毯子，蜷缩在沙发的边角，罗韧还以为她是睡觉了，下意识放轻步子，走近了才发现，她眼睛是睁着的。她说：&ldo;我累的要命，没力气，想着你回来了还要给你开门，好麻烦，就把门留着了。&rdo;罗韧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说：&ldo;沙发能不能借给我睡？困的很，又没鞋子走回去。&rdo;罗韧点点头，示意她去c黄上睡，c黄总比沙发要舒服的。他看着木代安稳躺到c黄上之后，才放心带上门出去。室外有点凉，扶着栏杆，可以看到远近深浅黑魆魆的屋顶，罗韧给酒吧拨了电话，让张叔接。张叔似乎有些不高兴，说：&ldo;女孩儿家，怎么说在外留宿就留宿呢，这要放在过去……&rdo;这要放在过去，当然是极不合规矩的，但现在毕竟是不一样了，张叔牢骚了几句也就过去了，到底是对木代放心，觉得她即便夜不归宿也不会做出什么不妥的事：&ldo;那，罗韧，麻烦你了。&rdo;罗韧没有挂电话：&ldo;张叔，木代跟什么人结过怨吗？&rdo;张叔愣了一下，旋即打着哈哈笑起来：&ldo;小姑娘家，能跟什么人结怨啊……&rdo;罗韧没有被他似是而非的说辞糊弄过去，很是平静地把晚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张叔不吭声了，罗韧又问了一遍：&ldo;张叔，你知道是谁吗？&rdo;过了很久，他才听到张叔的回话：&ldo;我不知道是谁，但是，心里大概有数。没事，睡一觉就会好的，让木代好好休息吧。&rdo;张叔拿他当外人，不愿明言，这可以理解，但什么叫&ldo;睡一觉就会好的&rdo;，拿睡一觉当止痛药吗？还是说，类似的事以前也发生过？罗韧睡不着，宅子有客房，即便把房间让给了木代也不愁没地方睡，但他就是睡意全无。他楼上楼下走了几遍，路过郑伯的房间，听到老人在屋里咳嗽着翻身，路过聘婷的房间，停了许久，听到聘婷安静而匀长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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