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蒙此时却坐在洛妍床前的小几上,捂着嘴儿在笑,青青就瞪了她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回到自己的便榻前,挨着天珠坐下了。只听隔壁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三个人这才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洛妍脸上却没有太多笑意,只轻声道:“我让你们半夜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们说下梅子的事情。”眼见着笑意顿时凝固在眼前的三张脸上,洛妍叹了口气:“我想你们大概都在猜,为什么梅子一养病竟然就没有消息了,小蒙晚上没听错,那个舱里关着的人,应该就是梅子。我在驻馆就见过她了。”小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天珠低头不语,只有青青还是一脸平静——想来她是三个里唯一早就知情的。洛妍斟酌了一下词句,才道:“那天,梅子亲口告诉我,三年来,她在我吃的羊肉里,一直在下一种迷魂药,因为太子身边的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兄弟都在他们手里,如果我回了大燕,就把他们都杀了。”小蒙腾的站了起来,天珠惊愕的抬起头,连青青眼里都流露出震惊。洛妍看着她们,慢慢道:“不过二殿下已经调查过,梅子的家人早就都死了。”在三张脸上,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呆滞和恐惧,只是不知道是对于梅子的遭遇,还是太子这两个字。洛妍只觉心里苦涩,却终于明白了二哥的心情——如果有可能,她真不愿意让她们这么快就看到这些血淋淋的事情!洛妍继续道:“我已经想清楚了,青青是黑鹰,走不了。只是天珠和小蒙,你们两个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了我什么。在回上都之前,我会让二哥给你们安排好落脚的地方和身份,我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这个晚上,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自己想跑路大概是没戏了,不过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是挺好的小姑娘,能逃走一个算一个,何必被自己连累当了炮灰?天珠慢慢站起来,走到洛妍的床前,双膝跪下,轻声道:“天珠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在公主身边,除了侍候公主,再也做不好别的事情,我没有家人可被人威胁,也不怕死,请公主不要赶我走。天珠愚笨,的确帮不了公主什么,但也绝对不会连累公主。”小蒙这才惊醒过来般,也走过来跪下了,苦着脸道:“我和天珠姐姐的情况是一样的,我其实有点怕死,可是比起被送走,我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不害怕一点。”洛妍胸口涨满的酸痛,顿时被这句实话逗得消了大半。天珠见洛妍沉吟不语,又道:“我知道公主是为我们好,可是让我明明知道公主有危险却抛下您自己求生,还不如让我死了好!”看着天珠神色坚定的脸,小蒙似乎还有些懵懂却也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倒活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洛妍不由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也许自己真的低估这个时代“忠”字的影响力,也许她们真的已经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却突然听见青青低声道:“公主,我们跟着你,未必会死;出去,未必能平平安安活下来。”洛妍一怔,睁开眼睛,小蒙已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对啊公主,我都听说了,你一回去,就要进重阳宫呢,你是天师保佑的公主,谁也害不了你!”看着三双变得明亮、充满希望和信任的眼睛,洛妍不由手扶额头,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事儿……怎么解释呢?好吧,这吉祥物的身份,她认了!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发眼前这几个丫头跑路,那么……洛妍长长的出了口气,衣袖下面,一双手已紧紧的握成了拳头。书山有路勤为径车船沿着运河一路北上,越走天气便越冷。好在慕容谦选中的这艘车船虽然是战船,却是按燕太祖设计的图纸特制的,建造精细,设备完善,上两层的船舱都有铁制的烟道直通厨房火灶,因此舱内不生炭盆也并不寒冷,只洛妍却分外怕冷一些,日日抱了个手炉在怀里。这几天,她大约是船上最忙的人,床上、桌上、地上都放着一本本的律法、史书,一叠叠的邸报,都是她让慕容谦给她找来的。而她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一页页认真翻看这些东西,谁劝她歇息都不听,李妈妈心疼得掉了两回眼泪,也完全没发挥到常规武器的作用。洛妍的举动,别说李妈妈和天珠几个不解,就是慕容谦也纳闷得不行:就算回去要开府,她也不用看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洛妍自然无法解释:她对古代政治斗争实在一窍不通,想要补课只能从最基础的做起,比如她起码得知道朝廷不同官职的责权利,制定朝政的程序规矩,以及近年来的人事变动,朝廷风向,以及政治斗争中有可能用上的各种手段……这些慕容谦是不可能有时间一一告诉她的,她也就只能从这些资料里自行学习、锻炼。作为记者,洛妍深深知道广泛占有资料的重要性——敏感不是天生的,而是比较出来的,当你的视野必须够宽广,胸中的资料足够丰富,你才能在某些事情到来之时,敏锐的提前发现线索。洛妍自认为没有搞政治的天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下这些笨功夫了。毕竟,如今她背负的不是个人的生死,还有现在身边的这些人,以及未来公主府的那些人。虽然每当看着自己的这双杀鸡都杀不动的手,想到它未来要执掌的权柄,洛妍依然会觉得这事儿是如此之不靠谱——但是,她没有退路了。现在她只恨以前浪费了时间,又恨这条运河不能长到永远走不到头……只是这么看了几天,洛妍心里积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多,律法与史书也就罢了,这三年的邸报线头虽多,却不是她理得清楚的。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去找慕容谦,却让小蒙先去隔壁通报了一声——自己的这屋子委实见不得人了。倒不是天珠几个懒惰,而是她不让收拾,毕竟资料太多,摊在地上还好找,别人收拾了就更是找不到。小蒙不一会儿回来,说是二殿下正好有空。洛妍便拿上了一叠自己画了问号的邸报带着青青去了隔壁。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地方格局大小都与自己那间一样,也是里外两进,只是将茶桌挪进了里间,外间里好大一张案几,又摆放了七八张椅子,还格外多生了两个火盆。慕容谦便坐在案几的后面,几上放了一壶茶两个杯子。慕容洛妍也不多话,直接就坐了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又把邸报拿出他看:“我看来看去,这一条消息却怎么也看不懂。”慕容谦一看,却是东台监封还了兵部调太子右卫谷南兼左金吾卫郎将的命令,太子以监国批驳了东台监,双方争执不下,最后皇帝却让谷南兼了上京都尉。洛妍道,“按大燕律,太子右卫为从四品,金吾卫郎将却是五品,为什么不能兼呢?上京都尉却是正四品,若是五品都不行,父皇为何反而升调他为四品?”慕容谦一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莫不是以为官品级越高,权柄就越大?太子右卫虽然是从四品,却是虚衔,按官制,东宫有十二卫,但东宫侍卫总共也不到一千人,十二卫又有什么用?那金吾卫郎将虽然只是五品,但掌管着三千精兵,而且就驻防京城内,是何等重要的位置?至于最后那上京都尉,倒是实职,可惜隶属上京军,上面有大都督,副都护,手中有兵,却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洛妍不由头疼的叹了口气,大燕律上虽然注明了官制、品级与权限,但实的虚的,能做主的不能做主的,哪里看得出道道来?慕容谦翻了翻洛妍带的那些邸报,大多是类似的问题,看来她虽然记熟了大燕律,这人事背后的东西却不是可以无师自通的,自己却又没那个时间,想了一想便道:“我手下有个掌书记,对政事十分通达,不如我找了他来,正好这三层还有间空舱房,倒是收拾得很干净,也有这样的大案几,他每天到那间房里给你讲解这些邸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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