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了一惊,&ldo;胡说!&rdo;他拿脸颊顶了顶她的额头,&ldo;你说沈容与看见我们这样,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呢?&rdo;回程没了几百卷的书,脚程要比来时快很多。只是顶马跑得快了,颠纵得也更加厉害。到风陵渡口的时候,她的骨头基本要散架了。浑身的ròu辣辣发麻,后脖子也奇痒。她抬手挠了挠,并不打算把头挪开。借个力有了缓冲,她的脑子才不会震得发懵。起码他比隐囊好用些,况且她也没觉得他是异性。在她眼里,他就是个长了喉结的姐妹。她的眼睛半开半闭着,&ldo;你别提他,我以后不和他相干了。&rdo;&ldo;是吗?&rdo;他显然不相信,又有些忿忿不平,&ldo;我好歹是男人,你倒不怕我兽性大发?&rdo;说着又笑,&ldo;布暖,其实你也是个傻子!没心眼儿,和蓝笙挺般配的,一对宝贝!&rdo;她推了他一下,&ldo;你一天不拿我打趣会死么?&rdo;&ldo;那倒不会。&rdo;他扬起了嘴角,顿了好久,在她几乎睡着的时候喃喃道,&ldo;暖儿,你大约很想知道外头的传闻属不属实吧‐‐关于我和荣国夫人的事。&rdo;她猛地被他吓醒了,开始支支吾吾的含糊其辞。他一哂道,&ldo;别推脱,你和天下人一样好奇,对不对?&rdo;也没等她回答,自己开始自言自语。小窗口皎洁的月色照进来,她看见他满含着不屈和忧伤的脸,有着灭顶的绝望气息。他说,&ldo;没什么可猜测的,没错,的确有。&rdo;她赫然愣住了,&ldo;贺兰……&rdo;她没想到他会和她说实话,她也接受不了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他的笑容里带着种寂寞、嘲弄的味道,&ldo;你瞧不起我么?我也瞧不起自己,我就是个玩物。我们贺兰家无一例外,被他们李武两家玩弄于股掌之间。那时我还小,对男女情事懵懵懂懂,被自己的外祖母……你懂不懂?我恨武家的女人,包括我的母亲。她们都是虚情假意野心勃勃的淫妇!所以我要报复她们,我胡天胡地的乱来,她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我都干过,所以我挣了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名声。&rdo;他嘴角的花渐渐扭曲,&ldo;我就是要她们过不好,她们不痛快了我就高兴。&rdo;布暖怜悯的望着他,到现在才知道他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苦闷。他光鲜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她用力撼了他一下,&ldo;你不要这样,到最后伤害的是你自己。&rdo;他摇了摇头,&ldo;我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是舍弃不了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少不得拿命去博。横竖我也活腻味了,早死早超生罢了。&rdo;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一个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任何语言对他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她垮着肩头说,&ldo;那太子殿下呢?你和他那样,也是为了报复两家人么?&rdo;他缄默下来,许久才道,&ldo;不是,我对他的感情,不参杂那些恩怨。只是这样的环境里,连真爱都变得像一场战争。&rdo;断袖古来就有的,但似乎仅限于贵族和低贱奴隶之间。因为不存在爱情,单单是追求ròu体上的刺激。高贵的一方不耽误娶妻生子,那么勉强可以被接受。一旦上升到一个新层面,两个地位尊崇的人,不再是玩弄和被玩弄的关系,势必要影响到宗祠,影响到后嗣,那就是天理难容的恶性事件了。布暖有些词穷,&ldo;殿下要大婚了,这件事该是走到头了。&rdo;&ldo;那我问你,沈容与也要大婚了,你能撒得开手么?&rdo;她窒了窒,翻身躺倒在一边,&ldo;别扯上我,我说过和他不相干了。&rdo;贺兰也不计较,歪着身子闲适靠在凭几上,看了眼窗外一霎而过的风景,慢慢道,&ldo;嘴上不相干,心里怎么样呢?你不用为我cao心,我是个男人,自然有男人的道理。倒是你,叫人放不下心来。至于我和太子,不到最后,焉知鹿死谁手!&rdo;她没敢再问下去,自己这里稀烂一团,还管他那些。只道,&ldo;你好歹小心些吧!殿下总归是稳如泰山的,你自己的命,自己不仔细,谁替你当心呢!&rdo;她是为他好,这么多年来他活得像个孤儿,母亲忙着取悦圣人,妹妹半羁押着,困在那金碧辉煌的牢笼里。他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她们了,他独来独往,也没人关心他的冷暖。如今猛听布暖说的这番话,真叫他一阵感动。他在她的展角襆头上敲了一下,&ldo;哪天我死了,你要偶尔想起我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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