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见他这样傻,良心不安,当天送了他们去机场,回头就打电话给程韵把画交给了她。程韵端着这副专为她精心绘制的画,她从前一时兴起也学会一段时间水彩,因此看着层层晕染的画面很能察觉到画者的心意,不由得弯起嘴角,看到署名位置忽又觉得眼熟,问起梁琰的行程,周助理道他去看望弟弟梁致了,过几日就回来。果然,五日后董事会周一例会,梁琰依旧是最早到的。梁琰回来的那天,庄深没有回来。隔天傍晚,陈阿姨看着新进门的男孩,他的脸上刚做了手术,右眼角和鼻梁上贴着纱布,站在周助理身后神情漠然姿势怯懦,陈阿姨偏头去看他,他便垂着头用略长的黑发遮挡着视线,她只是个保姆,虽惊诧于少年容貌,却也记得自己不能干涉主人的事,因而虽心下纳罕,只能先接过周楠手里的药。周助理草草嘱咐了几句,让陈阿姨带他到楼上去休息,主卧她压根没考虑,其他房间又都没有打扫,只有庄深曾经闹别扭住过的小房间还铺着被子,他往日生了气就睡到小房间去,梁琰哄好了又会回主卧,因而这间房也常打扫,这会儿领着人便让他先在小房间歇息。那少年也不和她说话背对她躺下就睡,陈阿姨待周楠要走还是忍不住追上去,欲言又止的,好半晌才问出一句:人呢?周楠自然明白她问的人是谁,叹了口气,苦笑道:“他就是庄深,阿姨你认不出来吗?”陈阿姨照顾庄深快有两年,庄深是什么模样什么脾气她最清楚的,况且庄深待她亲近,她多少有些感情,听了这话哪里能信,一把揪住他急道:“长得像,不是一个人。”这样的荒唐事搁谁也不能信,找来这个少年也就蒙一蒙不熟悉的人罢了,周楠觉得自己头疼:“你只要记住这个人以后就是庄深了,你别喊错,”他顶着阿姨侦探般灼人的视线,指指楼上:“还有你别让他去三楼画室,也别让他碰庄深以前的东西,梁先生他最近可能情绪不好,你多注意点。”周楠前脚叮嘱完,梁琰后脚到家就发了个火,真名为方招的少年被巨大的摔门声吓醒。“谁让你睡在这里的?”雇主的眉拧得仿佛能竖起,大有他晚一秒从房间滚出去,就立刻要被解雇的意思。陈阿姨赶紧拉着少年出了房间,到底是为人母的,看着小孩举目无亲的还要被人吼总归可怜,便道:“是我没留意,这就重新收拾一间出来。”方招才第二次见雇主,已经被他吓得手脚发凉,他第一次梁琰时,梁琰看了他一眼,说他鼻子不对,又说他眼下少了一颗痣,他就得去动个手术,第二次他仅仅睡了个床,就莫名其妙被吼一顿,以至于四年后见到真正的庄深时,都有点可怜这个正主,是造了什么孽呢才要陪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辈子。这场戏可不好演,但谁让他缺钱呢。梁琰仍然会回来住,但他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公司,事儿多应酬也多,时常晚归,回来也是独自睡主卧,从不过问方招,等方招的脸拆了线消了肿,他才喊来这个总是有意避开他的假深深。梁琰略微仰着脖子扣着衬衫扣子,从镜子里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半张脸,躲躲闪闪的似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他微垂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张七分像庄深的面孔,看了几秒便挪开视线,他想:到底是找来的一个演员而已,没有半分深深的神韵。他对方招的排斥几乎就写在脸上,但在二叔面前,他又能亲昵的抓着方招的手举起,杯中酒液翻卷,清脆的碰上了二叔的杯子:“深深,给二叔道个歉,他会原谅你的。”方招一头雾水,只得低眉敛目:“叔叔对不起。”“你是谁家的?这里谁是你叔叔?”梁文博皮笑肉不笑的挪开杯子,不知道梁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往日把这个情人藏得严实,今天倒主动带回梁家来给众人瞧,还假惺惺的让人道歉,前头秦桢要搞庄深,他把秦桢报复得那么惨,这会儿却又来伏低做小让小情人道歉,实在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席中梁家的叔伯婶婶们已经忍不住开始议论,程韵坐在梁琰旁边,隔着梁琰去看庄深,几番打量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方才落座的时候她和他眼神对上,庄深却神情陌生好像不认得她了似的,白玫瑰画才送了没多久,怎么见了面连个笑脸也不回应呢。梁姝冷眼看着,见气氛僵持,忽的一笑:“二哥,你就大方点,一笔勾销岂不大家方便?”梁文博瞥向她,看到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不由冒上了火气,最厌她成天的和他作对,从小就是这样,和大哥亲近,所以事事都要防着他,讽刺挖苦他,可惜这俩兄妹最后也不过是反目成仇,梁文博想到就笑:“你知道我的,我已经够大方了,还记不记得当年是我拦着大哥,要不然程锋就不仅仅是断腿了。”梁姝猛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妈。”程韵赶忙喊她。林婉在台下踢了梁文博一脚,示意他别惹事,这么多亲戚在呢。“吃饭吧,”林婉直起腰冷着声打断了席间窸窸窣窣的讨论,看向梁琰时目光淡淡的,态度柔和了许多:“我听梁致说你上个月去看他了。”“是,他很好,母亲放心。”林婉笑笑点头:“难为你这么多事还记挂着他。”“他考得不错,我只是帮他办点手续”方招蒙头吃着眼前的两碟凉菜,梁琰戏做得足,时不时给他夹点菜盛碗汤,来的路上梁琰告诉过他不要和这个家里的任何人搭话,他也便老老实实当个哑巴,吃多了菜口干,他也没在意就把杯中的红酒仰头喝了。梁文博略一眯眼,竟拿过酒瓶要给他添酒,梁琰余光瞥见,伸手挡住了瓶口。“二叔,他不能喝多。”“是吗?我看他喝得挺畅快,还想和他多喝几杯呢。”酒瓶转了方向,在梁琰的杯中倾出液体。梁琰垂眸晃了晃杯子,似笑非笑的瞄了一眼方招,方招木愣愣的呆了几秒立时垂下了头,心内暗道糟糕,忘了庄深是不能喝酒的,这可坏了。梁琰面上不露痕迹,只是不再看他,抬起杯子:“我陪二叔喝吧。”梁文博一手拿起酒瓶一手拿着杯子:“走,咱们楼上喝去。”席间众人本还想着再看几个热闹,见他们竟然走了,大失所望。梁文博上次在酒吧喝醉了,酒吧灯光晃眼,他其实没太看得清庄深的脸,但程韵可就不一样了,梁琰走后,她悄悄挪了一个位置到‘庄深’身边,只试探了一句“你送我的百合画真好看。”就明白眼前这个人压根就是个冒牌货。哪有人分不清百合和白玫瑰的,除非他根本就没见过那幅画。梁家家主的卧室内,已经许久没有人住,梁琰拉开窗帘靠在窗边,他逆着光手指摩挲着杯子,表情无波无澜,梁文博在床脚的沙发上坐下,叔侄二人对着墙上的梁文隽各怀心思。“梁琰,你是几岁来梁家的?”“七岁吧,还是八岁。”到底是几岁来的梁文博不在乎,不过拿来当个话题的引子:“你来的那年梁致刚刚出生。”梁琰仰头抿了一口酒,从剔透的玻璃杯壁里看了他一眼,阴鸷的眸子沉在酒液里,不动声色。“我记得你从小成绩就好,”梁文博看着他大哥的遗像,意有所指:“但在这个家里光出色是没用的,你知道家族里总是喜欢扯什么名正言顺,二叔年轻时也深有体会。”深秋的太阳也毒辣,梁琰转过身掩饰着翻涌的情绪,在刺目光晕里仿佛看见了年轻的二叔。梁琰曾听父亲谈论过二叔,二叔是爷爷和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年轻时实在意气风发,爷爷还曾经说要把位置给二叔的,但最终爷爷都不过是骗他而已,谁也不能轻易动摇家族的族规,否则开了例,连阿猫阿狗都妄图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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