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曾于墓前听他说过,他的姐姐死在他师父剑下,虽不明其中缘由,却也知对他而言,定是一段惨痛难当的往事,此时听他这么说,心中一痛,悄悄地握住了他的左手。&ldo;小慈。&rdo;卫昭似是喃喃自语:&ldo;我一定要杀了他,要亲手杀了他!&rdo;&ldo;谁?&rdo;&ldo;宁-平-王!&rdo;卫昭一字一句咬牙说道,他俊美的五官有些扭曲:&ldo;当年率桓军攻打我月落,杀我父亲的是他,后来杀了我母亲的也是他,我一定要杀了他!&rdo;江慈觉他的手渐转冰凉,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再握紧些,仰头看着他,轻声道:&ldo;仇该报,你自己的身子,也得保重。&rdo;卫昭转过头来,看了她片刻,右手慢慢伸出,抚上了她的面颊。江慈静静地闭上双眸,温热的气息缓慢靠近,没有了昨夜的挣扎与生疏,温柔地在她唇上流连,仿似孤独已久的人在寻求一份慰藉与依靠。江慈感受着这份温柔,轻轻地呼吸着。卫昭气息渐重,眼角余光却无意间掠过长案前供着的蟠龙宝剑,如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他猛然将江慈一推,站了起来。江慈跌坐在地上,抬头唤道:&ldo;三爷。&rdo;卫昭不敢看她,大力拉开房门,走到廊下。江慈跟了出来,她的眼神让卫昭如有冰棱钻心,颤抖着道:&ldo;你走开!&rdo;江慈静默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腰间停了一下,转身出了院门。见她离去,卫昭吁出一口长气,到井中打了一盆凉水,将头埋在了水中。她便如这纯净甘甜的泉水,他既不忍心让满身的污垢玷污了这份纯净,可又舍不得离开这甘甜的源泉。他埋头在水中,无声地低叹。轻碎的脚步声再度响起,卫昭倏然抬头,江慈手中握着针线,微笑道:&ldo;三爷,你的袍子坏了,我帮你补一补。&rdo;不待卫昭回答,她又笑道:&ldo;可得收工钱的,我已经身无分文,三爷就行行好,让我赚几个铜钱吧。&rdo;见卫昭还是愣着,她将他拉到院中的青石凳上坐下,将线穿好,又仔细看了看卫昭腰间那一道衣缝:&ldo;这是上好的晶州冰丝,现在找不到这种丝线,会留下补印,怎么办?&rdo;卫昭低头望向腰间,这才发觉竟是先前裴琰长剑掠过自己身躯时,剑气割破了白袍,他心头一凛,目光渐转森寒。江慈想了想,笑道:&ldo;有办法了。&rdo;她从布包里再取出一团绯色的丝线穿上,蹲在卫昭身前,针舞轻盈,柔声道:&ldo;可惜不便绣玉迦花,我就绣一枝桃花吧。&rdo;&ldo;算了。&rdo;卫昭低头看着她:&ldo;再换过一件便是。&rdo;&ldo;不行,这件袍子可抵得上普通百姓半年的用度。&rdo;江慈话语放得极轻:&ldo;可惜&lso;月绣&rso;不能在民间买卖,不然,月落光是靠这项,就可以养活很多人。&rdo;卫昭愣了一下,若有所思。江慈却又似想起了什么,笑了出来。&ldo;笑什么?&rdo;卫昭有些好奇。江慈抬头仰望着他,笑道:&ldo;我笑三爷太好吃,我那天总共才蒸了那么点桃花糕,自己还没吃,全被你吃光了。&rdo;卫昭抚上她的左肩,话中带着几分愧意和怜惜:&ldo;疼吗?&rdo;江慈摇摇头,向他微微一笑,又低头继续缝补着,片刻后低声道:&ldo;三爷,我想去求崔大哥,让他帮你看看。&rdo;&ldo;不行。&rdo;卫昭急促道。&ldo;为什么?崔大哥是好人,他‐‐&rdo;江慈顿了顿道:&ldo;他有医者仁心,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rdo;&ldo;不用了。&rdo;卫昭淡淡道:&ldo;我这病是以往练功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我功力再深些,便会不药自愈。&rdo;&ldo;真的?!&rdo;江慈大喜抬头。&ldo;真的。&rdo;&ldo;骗我是小狗。&rdo;江慈紧盯着他。卫昭嘴角淡噙着笑意,目光温柔:&ldo;我不做小狗,要做,也做一只没脸猫。&rdo;一零三、风动荷香裴琰与崔亮算了算日子,知十余日后桓国援军开到&ldo;回雁关&rdo;,便将会是一场血战。裴琰向陇州童敏发出紧急军令,又与崔亮商议了一番,心中又想着另一件盘算已久的大事,便往卫昭所居东院走来。遥见门外无人值守,裴琰以为卫昭不在,便欲转身,忽听到院中隐约传出江慈的笑声。他心中一动,运起真气,收敛住脚步声,慢慢靠近院门,从院门的缝隙间往里面看去。晨阳下,卫昭坐在院中大树下的青石凳上,江慈蹲在他的身前,正替他缝补着身上的白袍。她的手指拈着针线轻舞起落,卫昭低头静静地凝望着她。她不时抬头,向卫昭温柔地笑着,偶尔说起什么,笑容十分灿烂。裴琰知卫昭内力与自己相差无几,他屏住呼吸,凝神听着院中二人的对话。&ldo;我可不做老鼠。&rdo;她有些娇嗔。&ldo;我是没脸猫,你当然就是老鼠。&rdo;&ldo;太丑,还老是被你欺负。&rdo;&ldo;那你想做什么?&rdo;卫昭的声音,竟是裴琰从未见过的温柔。她仰起头来,娇媚地笑着,阳光透过树冠洒在她的额头上,光影流连,宛若清莲盛开,她的声音柔如流云:&ldo;我也做只猫好了,一只猫太寂寞,两只猫还可以互相靠着取取暖,打打架。我在家时就养了两只猫,一只黑一只白‐‐&rdo;她的神态那般明媚娇柔,纵然是与她朝夕相处,言笑不禁的时候,他也从未见过她对自己有这般神情。她继续开心地讲着,卫昭也极有耐心地听着。裴琰忽觉这样的卫昭十分陌生,再也看不见他在京城时的飞扬跋扈,看不见他杀人时的凌厉狠辣,更看不见他在宫中惯有的妖魅。裴琰默默地看着这二人,听着江慈银铃般的笑声,只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忽见江慈咬断丝线,他回过神来,见卫昭似要站起,忙悄然退开,慢步走着,回转正堂。仆从奉上香茶,裴琰望着桌上的贡窑冰纹白玉茶盏,默然不语。崔亮快速奔来,脚步声打断了裴琰的沉思。崔亮笑道:&ldo;相爷,&lso;四方车&rso;成了!&rdo;裴琰大喜,急忙站起:&ldo;去看看!&rdo;二人匆匆奔至郡守府后的一处大院落,院中摆着一架八轮大车,大车顶部是十余根巨木,掩住下方的铁笼,大铁笼外罩着厚厚的几层药制牛皮,大车的车轮也十分坚固。裴琰与崔亮钻入车内,看着铁笼正中的一处弹石机,裴琰用脚踩了踩,高兴地说:&ldo;想不到,世间还有这等攻城利器!&rdo;崔亮微笑:&ldo;这弹石机虽可将人送上城墙,但也得是轻功出众之人才行。军中只怕‐‐&rdo;裴琰道:&ldo;子明放心,我听过你对这四方车的描述,便早调了一批人过来,他们也快到了。&rdo;崔亮一听便明:&ldo;武林中人?&rdo;&ldo;是。&lso;回雁关&rso;十分险要,关墙又这么高,即使借助这四方车之力,要跃上城墙,抵抗住如易寒之类的高手,还要打开关门,非得大批武林高手不可。我早已传信给盟主柳风,太子也下了诏令,柳风召集了武林中人,正往前线赶来。&rdo;崔亮低下头,不再多说。裴琰在车内再仔细看了一阵,问了崔亮数个问题,钻出大车,道:&ldo;这几日可再造出多少?&rdo;&ldo;已命他们去造了,估计七天内可造出二十辆来。&rdo;&ldo;差不多了,虽无十分胜算,但定能打桓军一个措手不及。&rdo;&ldo;得赶在宁平王和毅平王大军到之前下手。&rdo;&ldo;嗯,那边玉德带人毁路毁桥,能阻延他们几天,他每天都有情况禀来,等宁毅二王快要到达,宇文景伦最为放松之时,咱们便强攻。&rdo;六月的京城,骄阳似火。这日是华朝开朝圣武帝的阴诞,太子率众臣在太庙举行了隆重的祭典。祭乐声中,太子双眼通红,行祭祖大礼,哽咽着向圣武帝灵位细禀&ldo;河西大捷&rdo;、瘟疫得解等喜讯,又跪求圣武帝皇灵保佑父皇早日康复,护佑前线将士能将桓军赶走、收复失土。由大学士谈铉起草的这一份祭词,文辞简炼却感人至深,太子数次涕泪俱下,不能成声。众臣为他仁孝所感,都不禁低泣起来。按惯例,以往大祭后回到皇宫便有大宴,但今年薄贼谋逆,桓军入侵,成帝又病重卧床,太子仁孝,便下诏取消了大宴,命百官退去,只请董大学士和震北侯裴子放留了下来。董学士和裴子放细商了一阵调粮和征兵事宜,太子并不插话,默默听着,二人有时恭请他的意见,他也只是呵呵笑着,裴子放问得紧了,他便是一句:&ldo;本宫年轻识浅,一切皆由二位卿家作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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