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着走着,空气里突然就飘来了烟火气,愈发浓烈,此时我简直想大声朗诵:子曾经曰过,吃是人类最神圣不可侵犯的爱好!
上次干这事儿还是跟尚宛耍嘴皮子。
果然,一闻到食物的香气,大家也不感叹街道整洁了,也不歌颂异国情调了,个个两眼放光,顺着那烟火气传来的方向扫视……
一条不宽敞的小街上竟排着头十个美食摊位,呵!这不就是丹麦的大排档嘛!看到吃的本来就亲切了,还是大排档,简直是亲上加亲啊,我趁大伙儿疾步奔赴“组织”,拿手机捏了两张照片,算计好了,等会儿连着美食,一起发给尚宛,让她心痒痒又不好意思过来,坏透了!
这里的大排档都有什么呢,海里刚捞上来的黑龙虾,用黄油和欧芹焗了,或者用洋葱和黑胡椒搭配着煮,要是不喜欢海鲜呢,还有鸭肉汉堡,扎扎实实的,比手掌还大,鸭肉烤出来后拆成丝,塞进汉堡里,浇上酱汁。
新鲜归新鲜,异域归异域,没了脏兮兮的烧烤架和透着异香的地沟油,怎么吃着寡淡无味,没了大排档的灵魂。
我去看大家的脸,可不是么,没有撸串的满足感,笑意也缺少灵魂。
但不影响我使坏,对着看上去很不错的食物一阵猛拍,加上刚才美食摊的,一起给尚宛发了过去,附言:是不是比酒店里的好吃多了?
过了几分钟,她给我回复了,也给我发了张照片,是道摆盘精美的菜,仔细看了是煎鱼,附言:应该是吧,我也在外面。
后面还有个该死的笑脸。
我将那张照片放大、缩小,不放过任何角角落落,只见盘子旁边有只酒杯,照片上只显示了半边,里面盛的应该是白葡萄酒,再去分析上面的倒影,模糊不清,盘子对面有没有人?有没有别人的盘子?别人的杯子?都看不见。
气煞我也。
说什么累了,要回房间休息,这肯定是和那个裴司翰出去共进晚餐了,我想了半天,除了裴司翰没有别人了。
“cecilia,”我找到裴司翰手下那个马屁精,“你们裴总晚餐怎么解决的?要不要邀请他过来啊?”
她将眼珠翻了一圈,想了想,“也是哦,我来问问他吧。”
“给他发点美食照片,‘引诱’一下。”我怂恿着。
我也不担心她会提我,就她那样爱拍马屁的,一定要让裴司翰觉得整个团队只有她边吃着边还想着他的。
等我吃饱喝足了,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你们裴总不来啦?”我问马屁精,心里已经认定他和尚宛在吃饭了。
“裴总没回呢,可能在忙没看到吧。”她给自己找台阶。
忙?那是够忙的,跟尚宛吃饭能不忙么?
一行人酒足饭饱已快八点,我们在“大排档”前边吃着干净而独特的食物,边拿一次性杯子一人品尝了一份当地出产的阿夸维特烈酒,这酒够劲,一口喝下去立马暖和起来,小半杯落进肚子就可以当街把酒当歌了,于是我们趁着酒劲,各怀开心或郁闷的心思,在小镇的街道上齐唱“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小镇上的人疏离而又平和,在这个时刻,他们用最为自然而让人舒适的方式接受了来自遥远东亚的这一群吵闹的游客,街道上行人并不多,但擦肩而过的人也不会眼含戒备地驻足或绕开,他们宽容一笑,继续走他们脚下的路,偶尔也有人用英语跟我们说声“晚上好”。
我和景怡勾肩搭背地走着,她唱着唱着停了下来,叹了口气,“要不要听一个关于大排档的故事?”
“嗯?好啊~”
“那我可说了,你得帮我保守秘密。”她眯缝了眼睛,脚下慢了些,和其他人稍稍拉开了些距离。
“一定。”
“话说,当年我在国内读本科时,有位学姐,她叫青,我看到青的第一眼就觉得很崇拜她,每天跟在她后面‘学姐学姐’地叫,像个小跟班。有一次我们去湘西采风,我掉进河里的湍流中,大家都吓傻了,是青救了我。”
我直觉这是个好故事,“然后呢?”
“你说这是不是过命的交情?起码在我心里是。我们那会儿都在一个驴友会里,几个朋友玩得很好,常常晚上一起坐在学校西门外的大排档里,胡喝海塞,天南海北地瞎侃。”
“大排档?有黑龙虾和鸭肉汉堡吗?”
景怡笑起来,“可没这么高档,但不知为什么,记忆中,滋味比这好多了,其实不过是些炒螺蛳,小龙虾,这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家伙。”
我会心一笑。
“也不对,第一次吃完大排档,我就扎扎实实地闹了次肚子,可后面就刀枪不入了。我是大二下半学期出国的,出国六年,重新和青联系上后,我回国玩,她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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