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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才（第1页）

罗宾夫人听闻林语棠的叙述，那双明亮的眼眸暗沉下来。“照理来说不会有这种情况。铃，选民署登记了你的情况，你没有任何学习魔法的经历。刚才，是你一个人完成的？”

羊铃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林先生教授在下导引精神力的方法，在下只是出于好奇想要尝试，但在下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很抱歉，罗宾夫人……但林先生和在下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眨了眨眼，那双灿若流金的眼眸因疲倦和困惑泛起水色，叫人不忍心苛责。难不成羊铃真的是什么魔法天才，知元终端的评估可以打出比自己还要高的结果？还是说他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说……“天命的宠儿”，这个概念的突然出现并非无稽之谈？

“不，羊铃，你——诚实地告诉我。”罗宾夫人端正了身形，“你是否在入职选民署之前学习过魔法？我指的是在官方魔法学院之外的学习经历。”

许木鲸此时终于从咳嗽中恢复了过来，悄无声息地进了门走到林语棠旁边，二人出去也不是坐下也不是，说话似乎只会给局势火上浇油，只得默默站在一边儿观察事态。

“没有！罗宾夫人，您——我从未骗过您。我哪里来的钱去私立院校学习魔法？”羊铃也站了起来，嗓音隐隐有些发抖；听起来他的亚人神经衰弱又发作了。“在下仰仗朝露先生得以进入选民署工作，若非朝露先生的帮助，在下今日早就是一具饿死在街头的枯骨！”

朝露先生……“大生学家”？许木鲸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低声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清楚。但这俩人看起来不太对劲。”林语棠同样低声地回了话，“咱再看看吧，先别走。这事儿我也有责任。”

“没有父母，没有兄姊，没有朋友……在下空空荡荡地降生、如同从蟹湖坠落的孤魂野鬼，从离开福利院起，在下就没有一秒不在为生存而挣扎！在下知道，不工作就会饿肚子，生病了也买不到药吃，哪怕饿死了也不会收到一分一毫的补贴救济！所谓魔法，只是有闲阶级独享的奢侈品，我再怎么妄想，像我这种在所谓神的花园里打滚的穷人、底层人，怎能又怎敢拿起那一根法杖？！”

“是，夫人，我是想学魔法没错……可不要把我想成那种人。我不是皈依索菈的异教徒，也不是盐城派来的间谍，我只是一个、渴望得到却又心知不可得的普通人。我——至少在下可以坦坦荡荡地说，在下——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您。”

林语棠皱了皱鼻子。虽然羊铃的倾诉让自己心中一酸，但他怎么觉得话里有话？

“至少？”罗宾夫人的语气和缓了一些，“铃，别太激动。这对你的神经不好……但你说，至少？别误会，我并非在忧心你是否忠诚于我们的事业，或者于你我的友谊，我只是……不太明白。你的语言没法解释你刚才的破坏行为。那是——那是至少修习过一年以上的学者才能使用的法术，我不明白为什么。”

是哦。林语棠学着许木鲸思考时的样子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羊铃刚才的表现太异乎寻常了，一个初学者，至少他口中的初学者，忽然凝聚出了一个就连学长学姐们都很难做到的大火球，这或许不能简单地用天才，或者说运气，去解释吧？

果不其然，羊铃沉默了。接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林语棠忽然被羊铃注视，心下一惊……

“……您为春原青旅操劳了太多，罗宾夫人。”他平静地开口道，“至少您从未过问选民补贴的事情。”

补贴？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补贴！他之前少给自己的那些月钞，难道是——

“羊铃……你在说什么？”

“是的，我没有钱去学魔法，我当然也没有时间。选民引导员的工作安排根本就不允许我这么做。但拥有这么一个便利的职位，不也正意味着我手握着别人的补贴吗，罗宾夫人？每个月过到我手中的补贴金可是数以万计啊。那都是给‘选民孩子’们的。我说了，哪怕我饿死在街头，也一张月钞都拿不到。如果是你，你会动摇吗，夫人？你若不是旅社的负责人，同我一样只是一个孤儿，一个流落街头的孤儿，一个流落街头忍受着饥饿终于抓住机会将无数无数的金钱握入手中的孤儿……你会动摇么，希安讷斯?罗宾？”

“希安讷斯？”

许木鲸低语出声，“阿歌里之灵的大祭司……知元终端告诉过我。”

“什么？”

“许先生博闻强识。”羊铃忽略了罗宾满脸的愕然，缓缓地抬手、鼓掌，脸上职业化的热情消退，只剩下带些嘲弄意味的淡漠。“希安讷斯，浮若国第三任阿歌里之灵大祭司。这一家族凭借祖上的祭司身份繁荣昌盛，哪怕棱镜计划都不能遏止它的兴旺。您是凭着这个希安讷斯的名字才坐进了选民署的办公室，坐上了青旅负责人的位置。您自然不会明白。您想去做什么就做什么，随时随地可以离开选民署，去文教署，去神务司，或者哪里也不去，靠着家族的财富安乐无虞地过上一辈子。所以啊，若我问您，您自然是不会动摇的。那是因为您不明白那一张张月钞的价值，它多么有力又多么崇高——薄薄的一张纸片，就能救一个将要饿死了的孩子的命。您有选择的自由并不是因为您是‘人’，是被神所祝福的拥有智慧的生命，这并非您与生而来的‘权力’。您可以选，因为您是希安讷斯的后人；我不能选，因为我——”

“我只是羊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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