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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的棋子（第1页）
吃过一个计入工资考核里的黄油贴饼——里面没有肉——之后，羊铃得张罗起做饼子的工作，还得接待来买的顾客。米莉小姐今天来得很早，因此下午要做的一边看店一边做饼子的活就移到了上午。在卖了十多个猪肉贴饼、三个坚果酥之后，有一位形貌略显独特的小顾客走到了窗口前。
“哥哥？你好。要两个猪肉贴饼，谢谢。”
一只惨白的手从小窗口里伸进来，递来十月钞。羊铃本在专心地剁着肉，闻声抬头，却被他的外貌所惊住。
一个何其羸弱的男孩……细软的白发垂落着，遮掩着他同样没有血色的小脸。一双暗红色的眼睛衬得他像一只受了伤的白兔，此时正怯生生地给自己递着钱。
羊铃很想开口探听一下他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还是不要问这么多了。他熟练地去炉上取来饼子，拍在木台上，又去挑肉——他给男孩挑了两块看起来最大最好的，剁了夹进饼里，撒上香料粉。可把那两只饼子一齐递过去的时候，男孩凝视着自己，却发话了。
“哥哥，你饿了吗？”
羊铃有些诧异地眨了眨眼。
“您的面色很差。这一个饼……哥哥自己吃吧，送给您。”男孩说着把两个饼都接过，又挑了一个肉看起来更多些的饼子递回来，“我吃一个就够了。”
好突然。羊铃挠挠头，金色的眼眸里难掩困惑，“可是你付了钱的。”
“我是选民，有补贴，我也有自己的——自己的工作。如果五月钞能让哥哥吃饱的话，那这点花费不算什么。”男孩笑笑，尽管他看起来全然不是能去工作的样子；神务署明文规定了十六岁以下的孩童不能做工。“哥哥拿着吧。”
这真怪。但是，他人还怪好……
羊铃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他有些尴尬地接过了男孩手中的饼，在饥饿又虚弱的情况下尊严早已轻如白纸；他而后又觉得不合适，讪讪道，“呃，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我是……青旅的接待员，我叫羊铃。如果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就好。谢谢你。”
“羊铃哥哥……好的。我叫‘泪珠’。”
“泪珠？”
好有个性的名字。可还没等羊铃再说出话来，那位名叫泪珠的小客人就已走远了。
羊铃从怔愣中勉强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拿在手里的贴饼。热气腾腾，香味扑鼻，他亲手挑了剁了的上好的炖肉，肥瘦相间的肉馅挤满了两张饼子之间的空间，诱人得无以复加……却让他感到难以下咽。
……为什么呢？
“米莉，我不需要你再训诫我了。我是你的——你的哥哥，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这是盐城的经商方式，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我对他怎么样是我的事，而你，愚蠢的——天真的——自以为采用这种方式就能被接纳的叛道者，我看你的脑子已经被春原镇的热风吹中暑了！别犯蠢了，我的好妹妹！”
米歇尔先生的声音带着怒气，叫本来马上要下口的羊铃双手下意识地攥紧。
“可是那一点钱又算得了什么？五月钞而已，在你的资产里能起到多大的风浪？米歇尔，你自诩精通经商之道的商人，可你从来没有想过你的人性——早就没有了！你不能被称为一个人，米歇尔，犯下如此大错，竟然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真后悔、我真后悔有你这么一个哥哥！”米莉小姐哀怨而激愤的声音紧随其后，“我转生前是造了什么孽？！”
“够了！米莉，我就告诉你一句，五月钞都不争，将来会有更多的肉被浪费，更多的错误出现！加起来就不是五月钞了。是五十，五百，五万！爱财也是人性的一部分，你不明白？我能在一年里开出两家店，你不明白？现在，从我的店里滚出去，现在！”
……在议论我，吗？
“你会遭报应的。”
“没听见吗？我叫你滚！”
“你会遭报应的！”
甩门声。他料想米莉小姐应该离开了，但是米歇尔怒气冲冲的咒骂并未停止。
“蠢货——蠢货，无可救药的蠢货！竟然为一个临时工——一个小毛孩子说话，她到底怎么想的？疯了。肯定是疯了……”他猛地一跨步从后院里面进来了，一进门便看见了拿着一只贴饼子吃得正香的羊铃。
“嚯！你哪来的？偷的？……米莉给你的？！”他大叫起来，“她已经疯魔到了这个地步了！”
“是刚才一位客人。他好心送给我的。”羊铃如是答道。“付了钱。”
米歇尔闻言终于平静下来一点，意味深长地“噢”了一声，“春原人的善良？是吧？那你好好享受吧，小接待员。”
羊铃不知该说什么。他几乎把头都埋进手里热乎乎的贴饼里，一言不发。
第二天，米歇尔先生的店门口挂起了一个特别的木牌子。
“本店招牌猪肉贴饼——整块猪肉，五月钞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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