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乐涵吁气,“而陆纯然陪她万劫不复,已是仁义。他依旧还有自己的生活,更不可能不考虑父母的心情。真正令人震惊的是他做完一切后还能完美脱离苦海。我……完全被当刀使了。”尽管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他们确实是被陆纯然利用了。被利用为他拼凑灵魂,被利用去和沈茹正面对抗,被利用,去杀死他曾经最爱的人。怪不得沈画意一开始都不对陆纯然这个人作表态,只是看她如此在意才肯出手。“可是救一条性命,难道就能抵消他曾经害过的性命吗?”杨果颤颤发问。如果去调查死去的花萝、苍爹,或者更多他们没有发现的人,是不是也和陆纯然有关,是不是他们都是有心理疾病的人?这一点巧合她早该想到,可是偏偏所有人都把这当作最普通的事情,无人在意。而现在若是再想找什么线索,恐怕清醒过来的陆纯然早就将所有的证据销毁,如果没有猜错,可能就连那两个丐帮号都被他删掉了。柳乐涵抬头,星辰入眼,明月半弯。只是再清明的月光也不可能照尽每一个角落,原来最清澈的水底也有石沙淤泥。如今叶瑾咎由自取,死罪难逃;念予已疯,所说不过胡言乱语。所有的知情人无一好结局,只剩下陆纯然一个人知道最后的真相。就算他们所猜想的全部是真的,也没有办法去指认他了。或许真像赵骁说的那样,陆纯然是出于幡然悔悟,或者理性权衡利弊之下为自己争取一个归途,但是从他早早就打算好了要分裂灵魂来看,柳乐涵个人更偏向后一种。不能说他是全恶的,也不能说他是全善的。他杀了很多人,却也救了很多人。不能说他对沈茹是虚情假意,也不能说他没有背叛自己对沈茹的爱。如果他不爱沈茹,他不必做到这个地步。可如果他真爱沈茹,便必定不会计较这么多得失利弊——沈茹的确单纯,她的单纯之处在于,她坚持到最后,甚至还为陆纯然留出了唯一一片柔软之地,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就连这片净土的预留都是陆纯然算计好的。“愿你我此行,都有归途。”陆纯然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明明再清楚不过,归途之上只有他一人,唯有他一人。可这封信难道是虚情假意的吗?纵然柳乐涵后来忘记对沈茹转述,但此刻回想那几乎字字泣血的心思,她依然不认为那是一封浮于表面的违心之言。因为陆纯然本来也可以选择不留这么一封信。最终,他们走到路口,看着川流不息的热闹车辆,柳乐涵只总结出一句话:“总之,陆纯然对沈茹的感情,评价‘用情至深’四个字,应该不为过吧。”赵骁和杨果不接话。不是不赞同,而是根本不知该如何作答。人心太难解。比数学卷子的最后一道大题还要难解。“若能不解就好了。”天上开始落起细细的雨丝,柳乐涵盯着濡了一层薄薄水汽的地面,轻声叹道。杨果抬头,“什么不解就好了?”柳乐涵本想解释,却又摇摇头。也许是这个问题就算再追究也不会有结果,也许是想转换一下气氛,杨果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最近和花哥怎么样了?真羡慕你们啊,无论如何都不会异地恋。”柳乐涵瞥她一眼,“你也可以理解为我们无时无刻都不在异地恋。”杨果的浅笑带出梨涡,在暖色的路灯下显得温情,“别逼我揶揄你,你们进展到哪了?要是不从实招来,我就不放你回家了。”柳乐涵想了一下,老实说道:“自从上次的攻防后就没见过。”这下连赵骁都大跌眼镜,“……你们这是何必呢,不是登录游戏就能见到了么。”“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柳乐涵无辜望天。如果他们没有闹矛盾的话。“不过你提醒我了。”柳乐涵下定决心似的,“新赛季来了,听说花哥的校服很好看,我要看看某只食人花有没有到处撩小姐姐。”雨丝在路灯的光线中格外清晰,在视网膜上划出一道道擦伤似的纹路,让人没由来心里一抽。她刚才接电话时提到沈画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陆纯然好像有点不太自然。柳乐涵强行压下心头狂跳的不安感,默默地想,不要紧。不要紧,他那么精明一个人,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的。不要紧,他答应过她,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的。不要紧,她还有最后一张符,反正离大学开学还有段时间,她可以修养回来的。不要紧。不要紧。只要能看到他好好的。道心到家时雨下的渐渐大了,柳乐涵没带雨伞,拖着一身水汽回来,换了鞋踢踢踏踏从门口到客厅又留下数滴水渍。还好在雨势倾盆之前到家了,否则又是一场病。她越想陆纯然的反应越不对,匆匆告别了朋友回家,一阵儿风似的卷进屋里去,放下包时留意了一眼时间。父母今晚外出参加一个饭局,现在还回不来。她还有一点时间。柳乐涵飞速打开游戏客户端,看着两个的更新包,只想抽死自己。不登陆就不登陆吗,闲着也是闲着,她怎么就不知道打开客户端更新个几次呢!趁更新需要时间,柳乐涵找出她最后一张符。什么不明白的,稀里糊涂的,话说了一半的,这次一定要面对面说清楚。她打定了主意。来到花海时艳阳当头,柳乐涵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沈画意。他不在线。她本身也不是喜欢自己吓自己的人,既然人没找到,柳乐涵就索性先回了趟纯阳。她能够感觉到那种借助符纸强行降维的排斥力仍在,不知道究竟能坚持多久,所以她还是想抓紧时间再回纯阳看看。沈画意从一开始就备好夜渊的身份,莫非是一早就算到沈茹将来的歹心?这样解释最符合大义,但是却有很多地方说不通。比如其实一切都可以看作是因柳乐涵而起,如果她和念予没有起过冲突,后面的一系列事情都不会发生。她是因。沈画意不是为了早做准备拯救世界什么的,而是很明显地冲着柳乐涵来的。一旦把这一点确定下来,不再患得患失自我怀疑,她就该怀疑,沈画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或者说,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沈画意好像认识了她很久,但这和柳乐涵的记忆不能符合。除非……柳乐涵臭不要脸地大胆猜测。落地纯阳,她心里已经留存了“除非”二字。车夫接引处雪林寂开,周围无人声,只有铺着细雪的小径缓缓延伸,穿过林间直到山顶。柳乐涵第一次全息来此。她盯着这条一直延到纯阳山门的路,心理蓦然升腾出一种错觉。她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这里还没有修筑石路、山路崎岖的样子。她好似在梦中见过路上的每一处凹凸,甚至还能回忆起冬靴印入松松的雪间,踩出的印痕深浅如何、纹路是何模样。她记得西湖水光、秀坊云歌,记得太原风光、长安繁华——华山之上既无人长袖善舞,也没有千灯繁华,只有风停雪霁之后香炉中细烟焚升,却仿佛能化作一条无形的系带,将人心牢牢拴住。那是归宿在这里的感觉。她没见过千岛湖细细氤氲着的雾气,却能回忆起龙门以西狂风卷起时风沙映血阳的壮阔。幻影之中有人为她动作温柔地戴好兜帽面纱,向长河所在处携手提步,在沙中踏下的脚印很快又回被罡风抚平。她却好像最怀念那屐齿苍苔之上的一抹白,眼里落着长河落日圆,心底滋生的却是昨宵天意骤恢复,繁阴一布飘寒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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