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顺着翻下去,一个来自临风,两个来自杨果,还有一个来自江先生。……她觉着上次不是跟临风都把话说完了么,他怎么还打电话来?有种不祥的预感。柳乐涵一个咸鱼打挺坐起来,给杨果回拨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问,把杨果都给问懵了。“……不是,没出啥事儿啊。”杨果懵懵地说。柳乐涵咬牙切齿,“没出事你们这催命呢,一人给我打一遍,要不是赵骁和你在一块是不是他也得给我打一遍?”杨果鄙视道:“别张嘴胡扯,我还在床上呢,赵骁可不在我床上。”“你不是去打攻防了吗?”“我打完攻防就来瘫着了啊,你不在,没意思,不想打了。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跟我去混全程了,我从老王头顶飞的时候都看见你了,你和……”杨果颓废道。柳乐涵怕她再唠叨下去,赶紧先发制人,“合着那鸟毛是你披风上掉的吧?!”杨果立刻弹起来,生龙活虎,“你又胡扯!我今天穿的是正儿八经的校服,怎么会到处掉鸟毛!”说了半天,才发现话题被柳乐涵活生生带跑了。“……说正事。”杨果无语道,“临风说他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估计他也不好意思再给你打第二遍了,就让我转告你。”柳乐涵惴惴不安,爬起来一边踱步一边应道:“转告什么?要是说念予飞越疯人院了,就别和我说了,我死过好几回的人,心脏不好,阎王爷说回来好好儿活着,受不得刺激。”说完,她感觉杨果的白眼可能翻到了天上。“念予倒是救过来了。不过她疯了,彻底疯了。至于她爸爸,到现在也没找着,倒是发现了她爸爸当初陪她玩剑三时建的游戏账号。不过现在淙淙也死了,她这一死,带走了太多秘密,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查不出什么了。”“……意料之中。”“嗯,不过我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杨果清清嗓子以示严肃,“听说陆纯然醒了。”柳乐涵正站在落地窗边,一时没拿稳手机,差点连人带手机一块儿摔出去,“醒……醒了?”“据说已经有了苏醒预兆,不过人还没彻底恢复意识,大部分时间还是昏迷状态。”杨果一边说一边纳闷儿,“哎,你说这魂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后的那个人还是他吗?”柳乐涵无语:“不是他妈,是他。”开什么玩笑,他们几人费劲吧啦地亲自去八岐大蛇窝里掏蛋,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掏出来,要是到头来发现陆纯然的身体被鸠占鹊巢了,柳乐涵非带头提着大悲咒去超渡不可。临风和江先生想告诉她的,大约也就是这事儿了。临风那边柳乐涵便没有再回电,倒是给江瀚海回了一通电话,不过只字没提她私自跑进游戏又被沈画意抓现形的事。要是日后东窗事发……那就再说吧。陆纯然有苏醒症状,那就说明把他扔到纯阳去炼魂还是颇有成效的。柳乐涵很欣慰。挂掉电话,柳乐涵翻了翻自回家以来就没整理过的桌子,除了大摞的江湖五三宝典外,还给她翻出一样东西。是陆纯然说让她可以随便处置的信。当时她出于尊重死者,在线索断掉的时候也没有看。现在既然是当事人允许,在扔掉之前,柳乐涵还是想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揪出什么被淙淙带走的秘密。信封摞在高高堆起的习题课本上,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灰尘。她拿起来,稍一抖落,就能看见阳光下纤毫飞舞。拿纸巾简单地清理一下,柳乐涵便拆开这封到最后都没有送出去的信。内里字迹整齐,信纸整洁。出乎意料地不像出自一个医生之手——在柳乐涵心里,医生的字大多都是龙飞凤舞。但是陆纯然的字很秀净,甚至细腻得有点像女孩子的手法,正如她第一次在龙门客栈见到藏剑的时候,蓬乱的头发和胡须之下,白净细腻的一张脸。柳乐涵目光稍顿,回到行文开头上面来,一字一句读下去。小茹:见信如面。你曾经问我的问题,我并没有敷衍作答,我其实一直在认真地思考。但是我一直也没有想出一个起码能说服自己的答案。实践是最好的老师,所以我决定带着这个问题去寻找答案。如果要问我哪来的勇气,大概可以理解为我特别敬业吧。若是你在,一定会笑我厚脸皮了。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理解为,我愿意搭上一生去解你一个心结。我不悔。“爱”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可是你并不相信这样一个永恒的存在。醉心报复或许可以解一时之恨,但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也不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作为一个职业心理医师,我也知道,虽然我每天都在给自己的患者发鸡汤,但是爱并不能抵消恨。哪怕一个人的心灵被百分之百的爱填满,恨甚至会作为第百分之一百零一个部分存在。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如果人人都能彻底放下执念爱恨,那么人人都可以成佛。你我是活生生的人,人只要活着,就必定会恨,会爱,会喜怒哀乐。我绝不会愿意让你成为一个放下千般执恨,却如同傀儡一般行走世间的人。我当初爱上你,便是起因于你的恩怨分明,像一块碧玉,柔润,不容瑕。我的出发点一开始就错了。但是正如无人能否认火种在世上的存在,也没有人能够否认,水可以将火扑灭。区别只是水的分量足够不足够而已。小茹,你不相信这样一份分量的水的存在。我却偏要证明给你看。你的世界金戈铁马,我不做大将。大将的责任太重,要守千军,护江山。你说我笨,我不仅笨,还没志向,惟愿做一个能专心保护好你的小卒而已。愿好。愿你我此行,都有归途。陆纯然再合上信件时,柳乐涵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样一份呕心沥血的倾吐。眼前窗明几净,人世大好,他们这些人却仿佛失去了归所,不知该何去何从。一闪念间,柳乐涵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的那个夜晚。华灯如星辰,映着天上月。她孤身一人,从高楼之上落下,如被排出轨道的坠星陨落。直到现在,彻底把那段过往放下之后再回想当时情景,她在越出那一步之后是什么感受?她记得冬日的风雪寒冷凛冽,从空中坠下去时好像不知道自己着落点的流星,慌张无措。但是仅有的那一点慌张无措都被心如死灰压了下去。她记得自己在短暂的过程中颤抖、无法呼吸,柳乐涵无法否认——尽管她很想否认,可是不能相违的事实是,那是害怕、是后悔。据说人在死之前,都会悔过一生,所以才会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说法。柳乐涵也曾经后悔过,不过是一个渣男,不过是一场算计,大不了从头再来。可是她偏偏就懦弱到宁愿选择一条死胡同,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承认错误的机会。因为转圜就意味着否定自己、否定曾经的依赖,如同告诉一个深信上帝的人上帝已死,精神世界的崩溃和死亡,哪个更可怕?无法定论。因为她现在依旧是在迈过这道坎后,以上帝视角在探讨自己的过往。当处于谜局之中,不可计数的人依旧会选择后者。因为太少太少的人敢于直面自己的丑陋和错误。她说沈画意是懦夫,实际上她才是实实在在的懦夫。然而其实,直面自己,直面困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是因为人们总是喜欢把被称为“苦难”的气球兀自吹大、吹胀,实际上狠狠心一针戳下去,烟云也说消散就消散。世间一切本无恒性,何况对于偌大的世界来说微不足道的个人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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