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日子里,他供我上学,照料我生活,甚至鼓励我唱歌,追求自己的梦想……他自己也是靠奖学金生活,为了养活我,有时一天打三份工!虽然我们过得很艰辛,但那却是我人生里最幸福的日子!
也许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人,只有我知道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他毕业以后,就被弗洛美斯皇家集团录用,工作业绩一直很优异,得到了戴安娜夫人的赏识,却被当地的美国人嫉恨,暗地里找了一群流氓修理他……为了不留下犯罪记录,他没有还手,被打到半死送进了医院……
这件事被戴安娜夫人得知,她向江舟承诺,只要他加入弗洛美斯国籍,就会受到她的保护,再也不会被美国人欺负!
那时,江舟还躺在病床上,身上缠的全是纱布,他却义正言辞地告诉戴安娜夫人,我是个中国人,不管走到哪儿,都会一辈子因此而骄傲!他说,会凭着自己的努力打出一片天下,让所有人都无法轻视,真正地在美国站起来,做为一个中国人在美国站起来!
那一刻,我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光芒,他是那么闪耀,那么明亮,在我心里,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
果然,不出几年,他实现了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也是在那次住院,江舟被诊断出有遗传性心脏病……
不能做剧烈运动……要避免激烈的情绪波动……不要过度劳累,不要超负荷工作……医生这样叮嘱,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情会恶化……可他自己好像根本不在乎,也不关心自己的身体,依然在很冷的冬天穿很单薄的衣服,依然拼了命一样地不停工作,依然每天都很晚很晚才睡……
多少个夜里,我听见他一个人在阳台上吹箫,那个箫声,好寂寞,好孤独,好像是好多好多说不出口的思念,我常常不知不觉就听得泪流满面……
随着不断长大,我渐渐开始明白那样的心情,心爱的人不在身边,不管怎样活着都无所谓……所以才拼命工作吧……
直到那天演唱会结束在体育馆门口见到了你,我才明白……原来,你就是他这么多年住在他心里的人!
其实第二天bg的会谈,他不是故意要迟到的……那晚见了你以后,他的情况相当不稳定,所以才耽误了……
还有昨晚……
昨晚他回来的时候,背上全都是血……他只说是在一家米线店吃饭,碰上有人打架,不小心被啤酒瓶砸到,别的什么都不肯说……后来我和李维哥哥把他送去了医院……
他进了医院后就一直高烧,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我想把这一切告诉你大概是现在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了……
姐姐,也许这样来找你很冒失,可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在年复一年、没有尽头、毫无希望的等待里活着。不管你们过去发生过什么,这一次,请你一定不要再让他那样孤独绝望地等下去……”
*
*
夏雨橙使劲握了握尹海露的手,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一个古色古香的盒子,和医院的地址和病床号,塞进她手里,露出一个甜甜的悲伤的笑,转身跑出了公园。
尹海露跄跄踉踉地站起来。
想起在米线店里他紧紧抱住她的那一瞬,想起他刻意用自己的肩头遮住她的视线,想起他急促地喘息,想起他苍白的脸色,想起他额头的虚汗……
丝巾上的血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他用自己的背对着砸向她的酒瓶,却把她紧紧护在怀里,温柔地对着她微笑……
忽然,手里的盒子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
竟然是许许多多的画纸!
尹海露的眼光忽然像呆滞了似的,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捡起那些画纸。
每一张画纸上的人竟然都是她!
快乐时微笑的她,悲伤时忧伤的她,生气时嘟嘴的她,淘气时做鬼脸的她……有简单的铅笔素描,有淡淡的水墨画,有色彩明亮的油画……绘画的手法再拙劣不过,可每一张画里的她却都那么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仿佛画这些画的人将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其中!
突然就泪如泉涌,崩溃地无声大哭。
每张画的右下角,都写着署名和日期。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字迹——尹江舟。
时间跨越了他们失散的十年。
*
*
发疯般地开车到医院,按照夏雨橙信里留下的信息找到病房,颤抖地推开门,病床上的人穿着蓝白条子的病人服,安静地躺着,侧脸依旧那样俊俏而削瘦。尹海露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他的右手挂着点滴,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睡梦中还微微蹙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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