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因此,他才更为懊恼和愧疚。如果能把其他做得周全的时刻换到今天就好了……从头到尾,他最害怕的事情便是揣度她的心思。从头到尾,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她会怎么想?叶澄铎不知等了多久,他只是靠在墙上,听着遥远的广场舞音乐,内心不安而焦灼。而当音乐厅的大门徐徐打开,散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时,他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踌躇不前。那是小时候偷拿了钱,拿着“赃物”去见爸爸时的那份心情。他离了墙壁,走到往外走的人群边缘,仔细地扫视每一个出来的人。从鱼贯而出到稀稀散散,他或许看漏了,或许没有。直到没有一个人出来了,他才走进去。然而,一踏进那个金碧辉煌的大厅,他便猛地停住脚步。时典恰在这时回过头,脸上的笑意随之凝固。但很快,她便转过身去,跟乐器旁边的工作人员喊道:“倩倩姐,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好,路上小心哦,替我向你姐姐问好!”“嗯!”时典捏着背包的肩带往前走,一路过来都目不转睛地和叶澄铎对视。她在他面前站住,仰起脸问道:“你来找我吗?”“嗯。”“我们先出去。”两人一起走出音乐厅,脚下所踩的便是不久前站过的石阶。时典看着远处热闹的广场,似乎在思考什么,叶澄铎则偏过头看她,问道:“你生没生气?”“有点儿,主要还是觉得莫名其妙。”“对不起。”“你去哪儿了?”“早上跟你打完电话后和我父母去医院接我舅妈出院,她刚生完宝宝,”叶澄铎说,每说完一个字都要看看她的眉眼,“我以为下午就能回家,可我舅妈留我们吃饭,我父母不走,我也脱不开身。”时典听完,看了他一眼,声音细如蚊蝇:“可我给你打电话了,你为什么不接?”叶澄铎把裤兜掏出来给她看,里面只有一些零钱和一小方折叠起来的纸张:“我没带手机,放房间充电了。”“那你不是脱不开身吗?”“晚饭吃得晚,而且我表哥刚回来,我拜托他跟我一起出门。”“那你吃饭了吗?”“吃了!”须臾,时典追问道:“吃饱了吗?”叶澄铎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随后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哦吃饱了……”“撒谎。”“你……不生气了?”“生气。”时典把单肩包打开,拿出一个蛋糕卷递给他,“吃吧。”“你带着当点心的吧,我不饿。”“我被你气饱,吃不下了。”时典把他的手心张开,“你再不吃我走了。”“先别走。”叶澄铎把包装袋撕开。时典打量他一眼:“这还差不多。”她把背包拿到手上,往下一级阶梯准备坐下,叶澄铎连忙把手伸进兜里,含糊说道:“等等。”“干嘛?”时典双手抚着裙子,弓着背看着他,只见他把口袋里的白色纸张拿出来,展开铺平放在地上。“这什么呀,你这么随便拿来垫?”“没什么。”时典将信将疑,拾起来一看:“草稿纸啊,你把草稿纸放身上干嘛?”“忘记拿出来了。”叶澄铎平静而迅疾地将纸拿过来重新放回地上,“坐吧。”“你平时都把草稿纸带身上……这样好演算吗?”时典煞有介事地问。叶澄铎错愕了一下,说道:“没有,我平时都不带的。”“嗯?”大厅外的灯被悉数关掉几盏,即将沉睡的音乐厅显出一种宏伟的昏暗。时典看着幽暗中他晦涩不明的表情,愈发好奇:“你这样太让人想一探究竟了。”“探什么?”“这就是你的学习秘诀?”“学习秘诀?”“我还清楚地记得你初三市质检全市第三呢!”“好汉不提当年勇的。”叶澄铎故意说,甚至带着想逗她发笑引她讥诮的目的。果然,时典立即喜上眉梢,一屁股坐在那张纸上,昂首挺胸道:“我怎么有种坐在皇位上的感觉呢!”叶澄铎跟着坐下,把空空如也的蛋卷包装袋在手中捋平扯直:“那以后用完草稿纸就给你当坐垫。”“我才不呢,你把草稿纸写得黑不溜秋的故意让我坐是不是?”“被你猜到了……”“我这么聪明。”“你这裙子哪儿买的?”叶澄铎瞄了眼她的裙摆,问得漫不经心。时典狐疑地挑了挑眉,笑嘻嘻道:“怎么,你也想买啊?”“不是……”“买给女朋友?”“没有女朋友。”叶澄铎叹了口气:“你真能扯。”“买给女朋友也比买给自己穿来得强吧?”“你才买给自己穿。”“我本来就买给自己穿啊!”时典胜券在握,看着他无奈说不出话的样子,心满意足地让了步,“不逗你了,一逗你你就哑巴。”“嗯。”时典抱着膝盖看着前方,听了一会儿风声后,低声说道:“大妈们在跳《火苗》。”“你以后也可以跳。”“说不定以后还有更流行的。”“都一样。”“哪儿一样?”叶澄铎思忖少顷,继而说道:“都是你这样的……大妈的娱乐消遣……”“你说谁大妈?”“以后不就是了?”“你说话前经过大脑吗?”时典笑着抬起手臂挥舞拳头作势打他,叶澄铎赶忙举起双手护在头顶,倾着身子往一旁躲:“我还掂量了下权重。”“什么权重?”“生命和诚实孰重孰轻。”“叶澄铎!”时典咬牙切齿地喊。“你好像那个金……金毛大王。”叶澄铎说着,在头上比了个角,口吻是童言无忌时的认真和坦率,“就你的语气。”“那你就是孙悟空。”时典反应过来。“我不是孙悟空。”“真正的孙悟空很丑,就是你。”“我很丑吗?”“丑八怪!”“那你更丑。”“你再说一遍?”“你更丑。”“再说一遍!”“……你丑。”“说一百遍!”“……你好狡猾。”仿佛两个小孩吵架吵累了突然停下,空气中转瞬之间只剩下若有似无的低吟。时典把包捂在胸前笑得不能自已,叶澄铎脸上的诧异和无辜悄然褪去,又恢复平日里处变不惊的模样。他以看白痴的眼神安静地看着她。半晌,绷不住笑了。“傻子。”“你才傻子!”这时,一辆车缓缓停在石阶前不足五米的地方,随之响起两声喇叭声。时典抬起头,认出那是姐姐的车后,连忙拎着包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早点回去。”她压低声音说完,做贼心虚地往前小跑,连告别都忘了讲。叶澄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又透过摇下的车窗看到车里的人,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是遗憾她离开得太过仓促。他站起身往来时的方向走,时不时回头看看,脚底磕了石块儿,这才认真走路。他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数了数,似乎也不够打车,便沿着林荫小道往前走。走走停停,停停跑跑,蓦然发现,今晚月色很美。时典坐到车里,不顾时恩猜疑好奇的目光,兀自打开音乐,摇头晃脑。过了一会儿,时恩问道:“你俩讲什么呢,这么开心?”“秘密。”“晚上你跟他一起去听的音乐会啊?”“嗯……也不是——哦对了!姐姐停车!”时恩皱起眉头不解看她一眼,时典则忙不迭地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本子,抽出夹在内页的那张门票,指着路牙说道:“停停停,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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