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眼中闪过一抹促狭,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声音仍是礼貌客气:“嫂子你喊我赵翊就好!”
迟蔚总觉得赵翊是在开她玩笑,很想朝他翻个大大的白眼,在李女士眼皮底下又不敢出戏,只好简单地应了一声,走到厨房继续端菜。
四菜一汤上了桌,几人围桌坐好。
没吃几口,李翠芬拉着赵翊的袖子一边絮叨着一边抹泪:“哎,虽说在城里上学是有出息,可到底一年到头大半时间见不着……”
赵翊显然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斟酌着安慰老太太:“这次是暑假,有一个多月假期。”
王大妈在旁边劝道:“难得二小回来,今天都高兴一些!”
李翠芬擦擦眼睛:“老姐姐,你说的对!”说着看了看旁边的柱子哥,又叹了口气:“唉,你家柱子虽然……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可怜我家大宝……”
柱子哥闻言掀起眼皮看了李翠芬一眼,闷闷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倒还不如死了呢!”
小芳眼神也暗了暗,吸吸鼻子,夹了一筷子肉放到柱子哥碗里:“柱子哥别瞎说,来,吃菜!”
柱子哥看了看小芳,沉默地把菜塞进嘴里。
王大妈见场面尴尬,又开始找话题:“对了二小,你明年毕业?”
赵翊想了想:“是的。”
王大妈:“学校包分配吧?现在好好学啊,回头分配个好单位。”
赵翊点点头:“好!我毕业了想回村里。”
柱子哥抬起头上下打量一下赵翊:“你都读了这么多书了,还回村里干嘛?咱这里除了煤矿厂没别的地儿。”
赵翊想了想:“那就去煤矿厂。”
李翠芬又要落泪:“二小……”
赵翊看她:“不然回头你年纪大了在这儿没人照应。”
柱子哥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这煤矿厂可不是你待的地儿。二小我告诉你,你就该留在城里上班,回头再把李大妈和小芳接到城里去过好日子。”
赵翊平静地跟他对视了片刻:“我会考虑。”
柱子哥觉得赵翊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幽井,表面显不出任何情绪,自己的意见也像是硬拳打进棉花里,十分无趣。
他有点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皮,继续吃饭了。
饭后,王家母子告辞。
李翠芬说要去摘几个新鲜玉米给儿子吃,于是兴致很高地出门去了菜地。小芳不放心自家老妈的腿脚,也跟着去了。
迟蔚收拾好碗筷拿到厨房去洗。
一个高大身影挡在她面前。
“嫂子,我帮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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