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是。&rdo;能在帝后跟前伺候的宫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心细嘴紧。班婳靠在容瑕的胸口,看着掌心的头发,虽然心疼,但是嘴角还是露出了一个笑。亏他还是造反成功的皇帝,哄女人的手段竟然这么笨。杜九把京城查了一遍,终于把潜伏在四周的刺客都找了出来。这些刺客身份出乎杜九的意料,一部分是在云庆帝跟前露过脸的神射手,还有几个曾是东宫的高手。难道这些人是和亲王派来的?这些刺客虽然一口咬定他们是蒋洛的残部,但是杜九却一点都不相信,这种坏事没成功,就迫不及待招供出幕后主使者,完全不符合刺客的行事风格。如果全天下的刺客都这么好说话,那么世界上也就没有&ldo;刑讯逼供&rdo;这个词了。杜九把这些人的证词交到了容瑕手里,容瑕看了几眼便扔到了一边,&ldo;选和亲王进宫。&rdo;&ldo;陛下……&rdo;杜九犹豫地看着容瑕,&ldo;此事要不要让皇后娘娘知道?&rdo;御书房里沉默下来。半晌过后,他叹口气道:&ldo;若是皇后娘娘问起,你一五一十回答便好,若是她没问,就不用特意告诉她了。&rdo;他知道婳婳对废太子之间,是有几分亲情的,若是婳婳知道太子派人刺杀她,还想借她把他引入险境,她不知会难过多久。&ldo;属下明白了。&rdo;杜九退下。容瑕看着满桌的奏折,长长叹息一声,他有心留废太子一命,若对方如此不识趣,那便怪不得他了。&ldo;王妃,王爷来了。&rdo;石氏捂着嘴咳嗽几声:&ldo;我知道了。&rdo;和亲王走进屋,见石氏面色苍白,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的他停下脚步,&ldo;请太医看过了么?&rdo;送父皇下葬的时候,石氏突然身体不适,他只好派人把她送回来。现在天色将晚,他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过来看看。虽然石氏现在很多做法他不认同,但毕竟两人同床共枕多年,他到底做不到视她为无物。&ldo;妾身已经没什么大碍,让太……王爷担心了。&rdo;石氏看了眼他身上的披风,这件披风她从未见过他穿过。&ldo;没事便好。&rdo;屋子里安静下来,和亲王与石氏早已经是无话可说的地步。和亲王知道石氏想要嫁的不是他,而是太子,未来的帝王。他现在一个末代太子,在新朝管理下苟延残喘的王爷,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石氏见太子态度冷淡,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嫁给他以后,谁不称赞她端庄贤惠,现在他却与她离了心,她现在用尽心机算计,又图个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成婚这么多年,难道这点情谊也没有了?不过石氏性格向来稳重,她心中尽管有万千的不满,也不会当着下人的面,把这些话说出口。&ldo;王妃。&rdo;一个下人面色惊惶地跑了进来,连屋子角落里站着和亲王都没有注意到。&ldo;王妃,您让小的们买的东西,没有买到。&rdo;&ldo;你说什么?!&rdo;石氏站起身,走到这个下人面前,&ldo;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rdo;&ldo;店家太聪明,属下等人也没有料到,现在我们该怎么办?&rdo;下人跪在地上,神情比石氏还难看,这件事败露,他们必死无疑。石氏茫然地站直身体,半晌后她想起站在角落里的和亲王,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件事实在牵连甚大,她不敢开口。和亲王从她脸色上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并且十分严重的事。想到石氏可能背着他做了胆大包天的事情,和亲王深吸一口气,&ldo;发生了什么事?&rdo;&ldo;王爷,我……&rdo;石氏肩膀轻轻一颤,她垂下眼睑,不敢直视和亲王的双眼。&ldo;陛下有命,宣和亲王进宫。&rdo;听到这声传报,石氏吓得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ldo;你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rdo;太子抓住她的双肩,眼神凌厉地盯着石氏,想从她身上得到一个答案。石氏恐惧地摇头,崩溃大哭起来。&ldo;和亲王,&rdo;王德踏进屋子里,无视坐在地上痛哭的石氏,面无表情道,&ldo;陛下有命,宣王爷立刻进宫觐见。&rdo;和亲王松开石氏,起身整了整衣袍:&ldo;臣领旨。&rdo;大月宫中,班婳让宫女也自己重新梳了一个发髻,确定断掉的头发全部被藏在了里面,心情才由阴转晴。&ldo;娘娘,这飞仙发髻您梳起来真漂亮,&rdo;如意捧着镜子让班婳看梳好的发髻,&ldo;就跟壁画上的仙女儿似的。&rdo;&ldo;你的嘴还是这么甜。&rdo;班婳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被夕阳映红一片的天色,走出内殿准备到御花园逛一逛。刚走出殿门,她见王德带着和亲王去了御书房的方向,皱了皱眉,转身对身后的宫人道,&ldo;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rdo;&ldo;娘娘,&rdo;如意开口道,&ldo;您不去逛御花园了?&rdo;班婳看了一眼,笑了笑:&ldo;我要在这宫里住几十年,什么时候不能去看?更何况这会儿天也晚了,去御花园也看不了什么东西。&rdo;如意见拦不住,只能福身行礼退下。和亲王跟着王德走进内殿,见容瑕端坐在御案前,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若是以往,容瑕早已经开口免了他的礼,但是今天容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是在打量他,又或者在衡量着什么。屋子里安静很久后,容瑕终于开口:&ldo;赐座。&rdo;御书房的格局没有太大变化,但是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是新换上去的,对于和亲王而言,此处既熟悉又陌生。他朝容瑕拱手,&ldo;不知陛下宣召微臣,是为何事?&rdo;容瑕放下手里的书,面上带了几分感激:&ldo;王爷深明大义,愿意禅位给朕,朕心中十分感激。自登基以来,不敢对王爷有半点慢待,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王爷指出。&rdo;和亲王觉得容瑕这话有些不对劲,他起身对容瑕行了一礼:&ldo;陛下对微臣甚好,微臣并无任何不满。&rdo;&ldo;既然王爷对朕并无不满,那你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朕的皇后,还拿皇后做饵,诱朕上钩?!&rdo;容瑕把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顾忌的形象,在外人面前发这么大的脾气,&ldo;即便朕夺了你的帝位,你对朕万分不满,你冲朕来便是,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向婳婳下手!&rdo;和亲王惊愕地看着容瑕,这是怎么回事,婳婳遇刺?&ldo;婳、皇后遇刺?!&rdo;和亲王语气里有几分焦急,&ldo;皇后现在怎么样了?&rdo;容瑕看了他一眼,冷笑:&ldo;王爷这个时候,倒是记得婳婳与你的兄妹情谊了。这个天下,早已经被朕收在囊中,若不是看在婳婳的颜面上,朕又何必留你们一条命,还许你们爵位。而你们这些人,又把婳婳当做什么?&rdo;自从登基以后,很多前朝官员容瑕虽没有重用,但也没有要这些人的性命。但容瑕没有想到,他一时的仁德,竟让这些人起了贪念,让他们与太子再度勾结,意图谋杀他夺回帝位。&ldo;陛下,微臣绝无此意,&rdo;和亲王站起身,&ldo;大业早就日薄西山,微臣也自知之明,又怎么会有夺位之心。请陛下告诉微臣,婳婳究竟怎么样了。&rdo;这一次他没有再称班婳为皇后,而是叫了儿时的昵称,婳婳。情急之下,也不再顾忌礼节不礼节。和亲王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才几个时辰过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ldo;皇后无碍,&rdo;容瑕没有错过和亲王脸上一丝一毫情绪,&ldo;王爷说此事与你无关,但是抓住的刺客中,不少人是你的旧部,这些人对你忠心耿耿,直到现在都一口咬定他们是戾王的人。王爷若是不忙,随朕去天牢走一趟吧。&rdo;&ldo;微臣愿意前往。&rdo;御书房门打开,容瑕面色微变:&ldo;婳婳?&rdo;和亲王见班婳面色红润,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顿时放下心来。他给班婳行了一礼,&ldo;微臣见过皇后娘娘。&rdo;&ldo;王爷不必多礼。&rdo;班婳对他笑了笑。容瑕见她笑容如常,以为她没有听见书房里的话,正准备松口气,班婳开口了。&ldo;我也想去天牢看看,你们带我一起去。&rdo;容瑕:……他扭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杜九,杜九往后缩了缩脑袋。皇后娘娘不让他出声,他哪敢发出声响?陛下您都要费尽心思讨好皇后娘娘,他们这些苦巴巴的护卫,还能干什么?&ldo;我不能去?&rdo;班婳挑眉看容瑕。&ldo;好,一起去。&rdo;和亲王见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绷紧的下巴松开了几分。天牢由大理寺与刑部的人共同看管,里面关押的都是十分重要的犯人。这里守卫森严,除非有陛下的旨意,犯人的亲友皆不能来探望。班婳发现这里的守卫各个表情严肃,面相还带着几分凶煞之气,满脸写着&ldo;闲人勿进&rdo;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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