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那是水下锅的声音。约莫一分钟左右后,锅里的水沸腾了起来。人们坐在客厅里,歪着脖子,艰难地往厨房里看去,只能瞥见容枝被小碎花围裙包裹起来的屁股。热水会不会溅到吱吱的脸上?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盘旋着这个问题。最后,简峻一猛地蹿了起来,一言不发地就往厨房里走。周经松了松领结,也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严世翰也跟着起了身。容外公和容外婆也忍不住了。吱吱从前就十指不沾阳春水,虽然他说能做面条了,但万一呢……万一热水翻了呢?……厨房内。容枝低低地哼着歌。“我头上有犄角~我有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我有多少秘密~”“我是一条小青龙,小青龙~”跑调都快跑到西伯利亚平原去了,容枝也全然不觉。他放下了手里的铲子。然后弯腰从柜子里抽出面条:“放多少呢?”容枝嘀咕了一下,突然,手机却响了。容枝只好摸出了手机。而锅里的水汽漂浮上来,很快将手机屏幕模糊了。容枝不得不转过身去接电话。“喂——”容枝的声音僵住了。严世翰、周经、简峻一……外公和外婆……还有伸长了脖子的焦飞……他们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仿佛要见证他的手底下变出一块宝石来。容枝有点懵:“你们都……饿了吗?”焦飞一个箭步冲上前,先关掉了燃气灶,然后才双手按住容枝的肩膀,将人往外推:“还是我来吧。”容枝挣扎了两下:“等等……我先讲个电话。”“喂。”容枝松开了捂住手机听筒的手。“吱吱,现在在做什么?”那头传来了越铮的声音。“……准备煮面。”“你自己做?”“唔。”“小心烫伤手,想吃什么,让顾晓海给你订。”容枝小声道:“不了……今天要做面给外公外婆吃。”“他们到京市了?”越铮陡然拔高了声音。“嗯。”那头的越铮停顿了下:“那也别做了,小心烫手。”又顿了下,越铮才将声音略略压低,道:“你买的手套特别好用。”那声音压低得,像是在和什么关系及其亲近的人耳语一般。越铮身边的白人助理,都不由惊奇地看了看他。毕竟是常年跟着越铮,白人助理也能听明白一些中文词语。比如说“手套”。越总在夸他的手套吗?白人助理不由得将目光落到了越铮的手上。可这双手套看上去幼稚得有些滑稽,做工也相当一般,散发着和越总格格不入的气息。并且越总还戴着它,晃过了公司大楼,晃过了高管会议……白人助理觉得华国或许有某种魔性,去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后,审美就会被x10飞速递减。越铮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审美遭到了质疑。他转了转身下的椅子。其实他也不知道打这通电话是为什么,但总有那么一丝的舍不得,不希望这么快就挂断了电话。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他应该说些什么好呢。这厢容枝久久没等到越铮再出声。难道是在等他有所表示?“那袜子你需要吗?”容枝问。“要。”“好的。”再买双袜子。容枝在心底的购物小清单上,又添了一行。严世翰盯着容枝认真讲电话的样子,忍不住问:“是越铮?”容枝点头。简峻一紧跟着出声道:“好饿。”周经也出声:“该吃饭了。”容枝不得不快速结束了和越铮的通话。“我先继续去煮面啦。”“……”越铮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心里有点闷得慌。容枝不会突然结束和他的通话,多半是因为有严世翰或者周经在旁催促。所以,容枝要是真的做了面……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越铮揉了揉手套,手套表面的小熊都被揉得变形了。啊。好气。容枝最后还是没能煮成面。他们甚至不愿意看着容枝去靠近那锅沸腾的水。焦飞举着面条,问:“还吃面吗?”“吃。”严世翰应声。焦飞围裙也不穿,转身就利落地切了俩番茄,又切了点葱花、蒜,然后丢面条入锅,煮熟,放入碗中。等焦飞正准备倒掉锅里的面汤,另外再煮一些热水放进碗里的时候,简峻一喊了一声:“等等。”严世翰也跟着补充:“就这么倒碗里吧。”焦飞心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严影帝和简神不是挺讲究的么?他转头去看周经,甚至又看了看容枝的外公外婆,发现大家都没有异议,仿佛那面汤五百万一锅,需要好好珍惜不能浪费一样。焦飞忍住腹诽,将面条、面汤均匀地分了下去。几个男人立刻挽起袖子,自力更生地端着碗出门去了。容枝被落在后头,眨了眨眼,只好左手端了外公的,右手端了外婆的。等面碗放好。周浩其就将带来的食物也摆上了桌。相比起普通的番茄葱花面,这些食物丰盛多了。“红烧肉,油爆虾,花雕醉鸡,蟹粉豆腐,糯米甲鱼……”容枝挨个扫了一眼。容外公和容外婆紧跟着露出了惊讶之色,因为这些菜,都是他们沪市惯吃的菜。眼前的几个人和吱吱的关系,似乎还要亲近。容枝坐下来,没动手。毕竟男人们帮他剥虾剥蟹剃鱼刺,无形中也成了他的习惯。但这次,男人们却没急匆匆地动手。他们反而是先低下头,吃起了面。容外公和容外婆担心面凉之后就坨了,于是也赶紧吃了起来。容枝便只好孤零零地嚼着油爆虾。一只又一只地往嘴里塞。周浩其看得眼馋,但因为周经在旁边。大哥都没动呢,他敢动吗?不敢不敢。严世翰:“吱吱的面很好吃。”周经:“汤尤其美味。”简峻一:“嗯!”容外公&容外婆:“唔!”焦飞:???面不是他煮的吗?严世翰舔了舔唇,放下了筷子,尤其满足地道:“吱吱那锅水烧得非常好。”周经的夸奖也尤为真诚:“使面汤的味道恰到好处。”简峻一:“嗯!”容外公&容外婆:“唔!”焦飞都快给气飞了。他还以为自己搁《舌尖上的中华》现场呢!烧锅水都达到琼浆玉露的地步了!等吃完了面,他们才开始享用其他的食物。男人们瞥见容枝慢吞吞剥虾壳的样子,恨不得以手代之,但碍于容外公容外婆在旁,他们又不好展示得与容枝太过亲近。万一暴露身份,兴许两个老人家就吓厥过去了。毕竟大千世界,再稀奇,也没见过批发爸爸的……在这段时间的娇惯之下。容枝剥虾的手速遭到了严重的减损。等他慢吞吞地吃完饭,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小时后了。男人们将礼物拿给了外公外婆。严世翰和简峻一打着业内前辈的名义,而周经打了周浩其的名义,毕竟以容枝的身份,很难接触到周经这个年纪和阶层的人。容外公和容外婆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怀疑,他们完全沉浸在了可以要很多签名的喜悦中。二人虽然对娱乐圈不了解,但平时电视剧电影可没少看。转眼就是大半天没了。容外婆推了推眼镜,问:“小周不用工作吗?”听见“小周”,周浩其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上回管周经这么喊的人,这会儿坟头的草已经三米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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