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主席教导我们,敌不动,我不动,我看你能奈我何。”我在心里笑道。叶真见我站在门口不动,只是盯着他看。目光交汇久了,总得分出个胜负。对于别人心中的秘密,通常都是易守难攻。所以,他败了。他缓缓从我身旁走过,关上了我身后大殿的大门。··屋里的光线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几根光柱从屋顶透射而过,凝聚在地板、佛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你要干什么?”我见叶真毫无征兆地关上了大门,心砰砰直跳。这小子大白天关门,非奸即盗啊。这是要得不到,就毁掉吗?他走到我面前,再一次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缓缓开口:“现在就我们两个人,说吧,你昨晚在看什么?或者我说得更直白点,你发现了什么?”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想不到昨晚还真被看似漫不经心的叶真看破了心事。我有些惊惶地说道:“没……没看什么啊。反正那些佛经我也不感兴趣,索性就在这儿随便转转,看看呗。”“随便看看?”叶真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他走到昨晚我站的地方,指着大势至菩萨脚边的童子说:“昨晚,你在这儿站着看了很久,我想也许你也看出来了,这童子放在这儿很突兀。”我心里一惊,叶真果然看出了一丝端倪,不过,也许他是诈我呢。我装作一脸淡定,说:“你知道的,我是一个玩泥菩萨的人,这些精美的唐代造像真的是难得一见。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得细心观察、认真琢磨、仔细研究啦,特别是要好好看看它的制作工艺。这些其实都是我的分内之事,怎么,看看也不行?”“怎么不见你白天来看,晚上反而兴味盎然?”叶真追问道。“正好碰上了呗。白天主要看看技术手法,晚上主要看看阴影变化,都说绘画是光影的艺术,其实这雕塑也是。”为了敷衍叶真,我也算是用尽了全力、“光影的艺术?”叶真仿佛突然间得到了什么启示,右手摩挲着下巴,一边低头沉思,一边来回踱步。看到他这个样子,我立马就想扇自己一个耳光。我这句无心之语,其实对他来说,是个很大的启示。他突然抬起头,飞奔到佛台前,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又后退了几步,指着那些光柱问我:“你说的是这个?”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我说的是晚上,白天就好好拜佛。”叶真用怒目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去,依次打量着佛台上塑像,不再理我。这时,背对着我的叶真也许根本无法想象,此时的我,迷蒙的眼中突然迸射出精光,立刻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光柱。昨晚离开时的情景,竟以这种方式再现!而且是加强版!毕竟,日光的强度比月光要强很多。就在童子像头上的屋顶,恰巧有一片瓦不知道是被人故意移开还是风吹动的,露出了一块空隙。阳光从空隙中穿过,光柱正好打在童子像身上!我抬头看了看屋顶,松动的瓦片不止这一处,露出的缝隙大小不同、形状各异,但几乎都呈不规则的多边形,唯独这个空隙近似于正圆形,所以穿过它的阳光打在佛台上,一定是一个圆形!这绝对不是自然力能够做到的,一定是有人故意这么放置的。我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很想立刻就走到佛台边上,仔细查看光斑所能带给我的启示。可是叶真始终站在佛台旁一动也不动,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喂,你在那儿辛苦地研究什么呢?莫非你也想当泥水匠?拜我为师,我倒可以考虑一下。”我终于忍不住了,想找个理由立即把他劝退。这时,他才转过身来,低头沉默了半天,突然发问道:“台湾那老头儿,给了你什么好处?”“好处?”他这个问题令我措手不及,我不假思索地答道,“既没有封官许愿,也没有金银财宝,没有好处!”叶真不信:“没好处,你这么赤胆忠心、尽心尽力?”“我就是想找到藏经洞的秘密而已。”我平静地回答道。“藏经洞的秘密,和你这个泥水匠能有什么关系?我不理解。”叶真说得真诚。但我绝对不能把家族的事情告诉他,所以我选择沉默不语。“要不,我们俩合作一把?”叶真突然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依然用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求人都求得这么强人所难?”我在心里腹诽道。不过,这个眼高于顶、目空一切的世家子弟,什么时候求过人啊。“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我好不容易占据主动权,怎可落于下风。“蔡老头和那个曾美女已经走了,身无分文的你,要是不和我合作,就只能留在这儿当和尚了。”叶真说得很认真。“蔡从章走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去哪儿了?”“去找藏经洞了。”叶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绝对不可能!我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就算他们破解了藏经洞的秘密,我不可能不知道。”我猜叶真是故意拿话蒙我。“不需要他们破解,我帮他们省了这份力气。”叶真笑得更得意了。“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我直接告诉了他们,藏经洞在哪里。”我大惊失色道:“你既然知道藏经洞的具体位置,为什么还要大费一番周折,跑到这儿来折腾?再说了,我了解蔡从章,以他的精明,怎么可能随便相信你。”“所以这就是我来这儿的意义。哈哈哈。”这一刻,我很懵。《无间道》都不敢这么拍。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更不知道该依靠谁。“其实,你完全可以从他们的所作所为中,看清楚你在他们心中的价值和位置。我这么做,也是在间接地帮你。很遗憾,你是一颗弃子。”叶真这句话,直接对着我来了一招黑虎掏心。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让我之前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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