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草尖滴灌”,我立刻就发现了此前从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细节。而这个细节,足以摧毁我之前所有的推论。因为书中将“草尖滴灌”归类于修复方法,而不是归之于修筑方法!一字只差,就有着天壤之别,代表着类别不同、用法不同。修复,就说明这种方法,只会用于重新上墙!也就是说,我们拍下的那块壁画残片,并不是一开始就在洞壁上,而是之前曾被人修复过,重新粘贴在墙上!其实,这很好理解,想一想就能明白。没有经过修复的壁画,直接就会在地仗层上面刷上底色层,再在底色层上作画。这样的壁画,是不会用到粘合剂的。揭取下来后,它的背面泥块,肯定不会带有粘合剂留下的灰白痕迹。而用到粘合剂的残块,只可能有两种情况:被人从墙上取下,又重新粘了回去;重新制作的替代品,粘上墙,替代原画。61窟的壁画,没有被盗的历史,他们,一直认为那块壁画残片和61窟有着莫大的关系。当我突然发现它和61窟毫无关系的时候,所有理论和推测基础都荡然无存,这条线断得很彻底。把我的念想断得也很彻底。正当我的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明白的时候,门铃又响了。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想起蔡从章说过,今天要来找我,听我最后的答案。“现在才上午十一点多,不是说的下午三点左右吗?这么迫不及待了?”我走到门口,一边开门,一边说道:“这么着急……王警官好!”门口站着的,是王警官。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天我见他提箱子进办公楼时的扭捏作态。“着急?当然着急!”他没有跟我寒暄,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一屁股就坐在了沙发上。警察都这么肆无忌惮吗?虽然我和王警官在警车里、飞机上、洞窟中有过数次的亲密接触、身体也碰撞了很多次,但还真没面对面说过几句话。而且,之前他在我面前,极有心理优势,仿佛他是兵,我是贼,总是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我。今天这般平等随意、平易近人的沟通方式,还是头一次。但我,还是无法抹掉在他面前的心理劣势,不做贼,也心虚。“不介意我抽烟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烟就已经点上了,还朝我优哉游哉地吐了一口烟圈。警察办案,都是这么先声夺人、自以为是吗?我立马把嘴边的“介意”两个字咽了回去。“说说吧。”王警官果然是破除尴尬气氛的一把好手,一句话说出来,让我一点儿都不尴尬了,开始迷茫了。“说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道。警察初始阶段的问话,向来都是泛泛而谈,从不精确地指明一个方向,似有所指,又像并无所指,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把该交代和不该交代的、他掌握和没有掌握的情况,统统告诉他。见我并不上套,估计他也没耐心和我兜圈子,直接问道:“冯老,去哪儿了?”“我怎么知道?”“那天冯老出发前,你和他说了很多话,很多人都看到了。”“是的,但他只告诉我他要进京述职,中午的飞机。”“没了?”“还谈了谈那块打碎的壁画。”“又没了?”“没了。”我不想把冯老告诉我的关于黄显达的事情说出来。这涉及到国家的机密。我不确定王警官有没有权限知道这层内幕。“和你谈完之后,他就消失了。”王警官好像对那块壁画并不关心,“你猜测,他最有可能去哪儿?”我注意到了王警官的措辞。他去哪儿!而不是他被绑去哪儿!冯老是自己主动逃走的?“去哪儿?王警官,我不明白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故意问道。“车辆我们找到了。偏离了去机场的公路,向东行驶了几十公里,停在了一片荒漠中。而那里是典型的雅丹地貌,像魔鬼城一样,风蚀土墩和风蚀凹地遍地,非常便于藏匿。车里没有打斗的痕迹,车外也没有脚印,而人竟然神奇般地消失了。”王警官深深吸了口烟,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荒漠中,风沙大,脚印被风吹散、掩埋,都很正常。”我轻声说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土墩之间找寻了半天,一无所获。”王警官吐出烟圈,盯着我的眼睛,说道,“可能你对这里的恶劣环境没有生动形象的概念,我现在给你科普一下。这里昼夜温差极大,白天热死人,晚上能冻死人。白天日照时间长,空气干燥,水分含量极低,人在那样的环境中,如果没有及时补充水分,极易脱水。他们失踪的地方,方圆几十里没有水源。你想想,人在没有食物、水和保暖物品的情况下,能活几天?”我低下头,脸色非常难看,不禁为冯老的处境感到忧虑。我毫无掩饰心理活动的经验,脸上的真情流露,在王警官眼里,解读出来的意思就是:犹豫、踌躇该不该开口吐露真相。“救救老人吧,兴许,现在只有你能救他。”王警官狠狠地掐灭了还剩下一半的烟。我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我……我能救他?”“当然,只要你说出他去了哪儿,我们就能找到他……在敦煌,我王翔还有个绰号,‘活地图’。”王警官站了起来,仿佛胜券在握。“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冯老只说了进京……而且很急,领导下午就要听汇报。”王翔的眼神一凛,冷冷地盯着我半天,跟看猴似的,然后重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再次掏出烟盒,点燃一根烟:“你逗我?”“我特么逗猴也不敢逗你啊!”我在心里腹诽道。“司机呢?”在冯老身上找不到突破口,只能从另外一个人身上下手,这是我的想法。而且,我想起我和冯老在车外聊天的时候,司机虽然看起来正襟危坐,但好像在屏气凝神地专注倾听……“也消失了。”“为什么不查查司机?跑来查我?”我就和冯老说了几句话,而司机,则是手握方向盘,掌握着冯老最终去向的人。“当然查了,没有疑点。”王警官信心十足地说道,“一个在敦煌研究院工作了二十几年、给冯老当了十几年专职司机的人,他的履历上,连小错误都没犯过。这样的同志,是值得信赖的。”“对于这样的同志,也值得怀疑。理由有二,一是灯下黑;二是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王警官神色紧张地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拽住了我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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