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静为闻声放下书卷,便要起身开门。心口蓦然一疼,一股腥甜冲上喉头,唇齿之间竟是血腥锈味。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况,心悸呕血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若非那次在临州见芳楼病发昏厥,连贴身近侍的铁多恨铁少愁也被自己淡若往昔的表象给骗住,绝想不到他已病重若此。
这一次的疼痛,比那一次还甚,更伴着一股钻心刻骨的冰寒之气,刹时让他的脸色惨白得几近晶莹。
他左手压住心口,右手抓紧桌沿,一个咬牙站了起来。
既然已经体会过骤然昏厥的疼痛,那么,再疼上十分,他也不会再晕过去。疼痛,熟悉了,也是可以忍耐的。天下第一的不仅是武功谋略,还有这份忍耐功夫。
江去雁走进书房看到的依旧是一如往日的风静为。
衣青如柳,神情淡漠,从骨子里透着些些微微的杀伐戾气的风静为。
他自顾自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书翻了翻:“永安河泛滥的事,你已经知道了?看了这些水经文治,有什么建议?”放下书,看风静为还是倚在门边,一脸冰寒之色,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到底哪里不对,只得笑笑:“怎么,不等铁多恨他们回来说具体情况,不肯妄下定论?”
风静为冷冷看着他,声音低柔不减寒意:“大月族的事,皇上如何定论?”
江去雁解开朝衣玉带:“我按你的意思说了,皇上哪次没有采纳你的意见?自然是准了。所以我说天下没有一事不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说风静言会入宫,她自己决然不肯,到头来还是依了你。她的性情几乎和你一样,深思熟虑固执得很,不过还是拗不过你这当哥的。”
“与大月族通商不是我的意见,是楼缓的意见。”风静为语气很淡,不喜不恼。
“哦,就是娶了沐恩公主的那个人?”江去雁脑海里浮现一张秀意三分,白衣舒停,笑得更是舒舒服服的脸:“果然商人本色!”
风静为不置可否。
江去雁不知道眼前的风静为是忍着怎样的疼痛和他说话的。不知道他隐隐的不安在哪里。他没有想到风静为是从来不会倚着门阑说话的。
风静为,从来都是负手而立,眉目无情,青衣卓绝。
是从来不会倚着门阑说话的。
但他此刻不得不倚着门阑,否则他自己也没有把握站得住。他靠着门,双手掩于青衣宽袖下,一手抠住门棂,另一只手紧握成拳颤抖得如风中秋叶。每说一个字都是窒息般的疼痛。
看在江去雁眼里,除了隐隐的不对,依旧是平常模样。
江去雁静默一阵,神色缓缓严肃起来:“你比我聪明,不会不明白风静言突然答应入宫的原因,”紧紧盯住风静为,见他表情冷漠,心中恨意顿生:“孟青浪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恨你,竟与你决裂,我不想管也管不了。但风静言……”
风静为神色冷峻,吐字如冰:“风静言的事,你也不必费心。她是自愿入宫,我并没有逼她;再者,她已经是一国之母,,说什么都迟了。你位居丞相要职,如今大月族虽同意与我朝盟好通商,但还有千头万绪的细节亟待处理;永安河泛滥,水淹良田万余亩,两岸数万灾民等待朝廷救济,这些大事你放着不管,却来和我计较儿女私情,如此行事,江去雁,你枉为百官之首!”
他素来幽冷犀利,但言辞一向平静无波,难得起伏。江去雁与他相交数载,也是第一次见他动怒。风静为本就容颜倾世,如今盛怒之下,目光清亮,晕染双颊,看在江去雁眼里,美得不仅倾世,简直可以倾天倾地。
讶于怒气怔于言辞惊于容颜,一时之间江去雁竟不能反驳。
风静为侧身退开半步,左手负后,右袖一扬,摆出了无意再谈的送客姿态。
莫可奈何,江去雁狠狠一挥衣摆,走出书房。
待他走出解忧居,风静为再也支持不住,反身撞上门侧,砰然合上房门。不及掩袖,一口血已呕在地上。淡淡绯红遽然褪去,徒留更甚十分的苍白,冷汗刹时浸透青衣,浅浅柳色顿改浓浓墨黛。
心好痛——
血脉中流的似乎不是血,而是冰,尖锐的冰凌,清晰地研磨着。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吃药,也知道药就放在十步外的书桌屉子中。
但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沿着门板滑落。他连手都无力抬起,更逞论走上十步。
这异乎寻常的疼痛和冰冷,让风静为明白孟青浪在极度哀恸中击出的那一掌,果然还是伤到了自己。心疾、内伤,纵使是一代医仙端木芳华也未必救得了自己,但是,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风静为跌坐于地,幽幽垂眸。待疼痛缓了一缓,拭净地上血迹,服些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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