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他穿好了衣服,提着盆子往前走,绕着菜地旁的小路过来,边走边漫不经心的说,“你是新来的老师?”,停了一会又接着问,“那个大学生?”
钟意秋现在听到大学生三个字都有点怕了,怕别人对他期望太高,自己又没有能力做好老师,没滋没味的回答,“是,我叫钟意秋。”
他转了个圈从菜园青砖铺的小路走过来,黑夜里模糊的身影越来越近,在离钟意秋两步远的路边歪着头站定。
夜色淹没了他的表情,但钟意秋知道他一定是在盯着自己打量,高大的影子笼罩着莫名的压迫,身边蛐蛐聒噪的叫声像是催促的锣鼓点。
钟意秋从菜地出来,他原本以为去镇上接自己的袁主任已经很高了,对面这个柱子比袁主任还高,让他有些紧张。
“我叫肖鸣夜,教体育”过了许久,他才回了刚才钟意秋的话。
“哦,你好。”
.….
安静了半分钟,钟意秋看他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想先走去上厕所。
刚错过身,他突然鬼使神差的回头盯着还站着的人问,“你就是肖二哥?”
对面楞了一下,声音像是带着笑回答,“是我。”
钟意秋:“……”
“你也用白窗帘红蚊帐吗?”钟意秋咬着牙问。
第二天早上,钟意秋坐在一片红色的光罩里边发癔症边回忆昨晚的事儿,觉得很神奇,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就猜到那个半夜洗澡的人就是肖二哥。
外面的家禽家族和屋里的旺旺不会给他太多的发呆时间,狗叼着他的鞋满屋乱窜,钟意秋喊了几次它才把鞋子送回来。
伸着懒腰下床,院子里没有水,他端着盆子,装着毛巾牙刷牙膏到后院水井旁洗漱。
坐北朝南的四件房,左边第一间住着义叔,挨着那件住的老师还没来,钟意秋住第三件,隔壁住着传说的肖二哥。
西边四间房,最右边的一间是厨房,去后院的小路和门就开在西北两房的夹角。
厨房开着门,烟囱直直的冒着烟,钟意秋以为是义叔在做早饭,端着盆子进去打招呼,“义叔,早上----”
灶台前直挺挺站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正拿着勺子在锅里搅,穿着白色的短袖汗衫和大短裤,鞋子也没穿,赤着一双大脚。
裸露在外的粗壮小腿上铺着茂盛的腿毛,钟意秋控制不住眼神的憋了好几眼,他第一次见到人的腿毛能长得像地毯一样。
他认出是昨晚半夜洗澡的那个柱子,因为这么高的人,并不常见。
听见声音,肖鸣夜转过头,他理着个短的不能再短的寸头,甚至能看见头皮,更显得眉目似雨后山河般清澈磅礴,皮肤晒得黝黑像是锻造后的玄铁。
一看就不好惹,钟意秋想。
“义叔出去了,叫我给你做饭”肖鸣夜一手惦着大铁勺一手插兜有些戏谑的说。
钟意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总是有点紧张,可能是身高带来的压迫,也可能是他从小到大的生存法则,见到这类一看就打不过的人,一定要躲着。
听出他声音里的调笑,不知道是调笑义叔专门找人给他做饭,还是调笑自己昨晚的冒失,钟意秋随意嗯了声,又补充一句谢谢,端着洗漱用品去了后院。
厨房门口用旧砖头垒着个墩子,上面放着块儿四方的木板,平时在这里吃早饭。
肖鸣夜炒了青椒,又从地上的大坛子里装了点咸菜,等端着粥出来时,钟意秋刚从房间里搬出两个小板凳放在桌子旁。
他一手端粥一手端菜,用脚踢了踢小板凳对钟意秋说,“这个我坐不了。”
钟意秋站在桌旁踌躇不决,他房间里只有两个小板凳,还有一个书桌前放的又沉又高的老式木椅,义叔房间有椅子,但是现在他不在,这样不经同意就进别人房间太不礼貌。
他垂着手想怎么解决,挪了一步又挪了回来。
肖鸣夜看他皱着眉像是思考什么大事,放下手里的碗,抬脚就推门进了义叔的房间搬出个椅子笃在桌子旁,也不看钟意秋,低着头说,“吃饭。”
钟意秋抿了下嘴,赶紧低着头进厨房盛粥。
有点高兴的发现和昨天不一样,煮的大米粥,这里的玉米是粗糙磨的,像是碜或者碴子,喝的他感觉刮嗓子。
两个人对着吃饭,钟意秋嘎嘣咬咸菜,肖鸣夜呼噜呼噜喝粥,谁也不理谁。
钟意秋先吃完自觉的去洗碗,打量厨房的构造想着怎么下手,地上放着个大水缸平时存水,没有洗碗的池子和下水道,洗碗水要装在泔水桶,满了再提出去倒掉。
他想这太麻烦了,不如把碗筷放到大盆里端到后院水井旁洗,脏水直接倒菜地里,多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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