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纳闷道:“杨大夫不是说你伤很重么?”伤重怎还能蹦跶到她的闺房来?谢远琮唇角僵了一僵。完蛋,险些就得意忘形了,他赶紧圆说道:“杨轲妙手,我身体底子又好,自然恢复得比寻常人要快些。”纪初苓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实在是她从没想过谢远琮会做出装伤重如此幼稚的行径,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起疑。将这事给放下后,纪初苓觉得接下来,应该与他探讨一下两人此时这个距离的问题。然而一抬起头,竟对上他的一双漆黑亮眸,正一瞬不瞬得紧紧将她封锁在内。其中有一种令她捉摸不透的浓烈情绪,一闪而过。回不来他眼中的那一道情绪,纪初苓都还没来得及捕捉,便一下子消失了。烛火摇曳,她再回味也抓不住一丝一缕,以为是一刹那的错觉。“纪初苓,你走竟也不与我说上一声。”谢远琮想起来这事,觉得该与她算一算账。当夜他让钟景送人回去,她竟就真的直接走了,他连个道别都没捞到。是被他吓到了,连他的面都不愿见了?纪初苓一下子就明白他说的是何事。这人究竟什么心肠,就因为她直接跑了,这会竟要拖着伤体跑她闺房来堵她。小阿糯都要比他成熟吧。“可是因为害羞了?”谢远琮挑了挑眉头,凑近她耳边悄悄说。纪初苓顿时觉得屋内被烧得太热了,还有以前怎不知他脸皮城墙厚?瞧见他眼里跳动着炽灼的光亮,纪初苓不禁撇了头去,沉默须臾后,才一本正经地回道:“谢公子,你离我太近了!还有我年纪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对,说来还有这事呢。当日在那条巷子里,他救她时,她也就是十一岁小龄。他就生了那种心思了!谢远琮一噎。小姑娘这显然是在鄙夷他,她才这般年纪就对她不怀好意了。可小姑娘脸都羞得绯红了,竟还要装作听不懂。她自个儿信么?年纪小归小,该懂的倒一点没含糊。谢远琮暗言自己明智,这么好又早知事的姑娘,他若不早些看牢了,怕不是就要被别人给抢走了。谢远琮发现纪初苓真的很容易羞,而且也不知她这肌肤究竟是什么做的,不仅轻轻一捏会留红,就连面上也极容易透红。她脸皮薄,一羞那红色就从她纤细的脖子开始上升,还有那一对小巧的耳朵也红烫烫的,像颗脆嫩欲滴的石榴。自谢远琮表明心迹后,小姑娘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躲逃,今日竟还要装不懂。可怜他得不到响应,只能从她羞颜中得到点慰藉。当真难熬。谢远琮暗叹,她说不懂便不懂吧,人确实还只是小姑娘,若逼急了人可就跑了。她怎能跑?需得乖乖等他回来才行。若不然,那就换成他乖乖得早些回来好了。谢远琮从小圈子里退开些,不逗她了。只叮嘱了几句,让她记得早些睡,注意休息,别饿着自己,便不再多言离开了。因怕被怀疑,还特意照顾病体放慢了自己离开的身法。纪初苓算是头一回看清他究竟是怎么从她房中“闪”没的了。所以谢远琮他好好地放着伤不养,闯这一趟是为何?纪初苓感觉被雾水罩了满头。好半天她想起来该睡了,忙伸手拍了拍自己脸颊,竟还是烫手得要命。是真的要命了!她无声哀叹,都已经勿需再询自己了,她这里糊满了的整扇的窗户纸早就捅破了……翌日晨,天尤暗未亮,谢远琮踏入了文大学士府。文大学士每日都有天未亮时便晨起习字的习惯,今日亦是。当得知谢远琮来时,他要落字的手顿了一顿。对于这位御前的红人,文涵其实并不怎么待见。所以见面时,谢远琮没在文涵那讨到什么好脸色。文大学士能有一个大家之名,并不只是他能写一手好字而已。瞧瞧之前朝堂上人心惶惶的时候,文府可是半点都没被波及到。文涵有一颗安世之心,身负大略宏才,添头才是那一手好字。在民生政事上往往有着独特见地。皇帝近年来虽说越发醉心于制衡集权,但在治国方面,还是颇有手段能耐的。文大学士有此能才,是皇帝一条不可缺的臂膀。这点寻常文臣根本无法相比。再说,他还一心只为民为国,向来不屑于站党同流。文涵请了谢远琮入书房落座,开口便道:“谢大人突然到来,不知所为何事?”谢远琮同文凛一辈,文涵这谢大人三字说来还是有些刺人的。谢远琮则温和笑称:“文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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