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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页(第1页)

徐姑姑继续说道,&ldo;王爷下令严查此案,大理寺已将御膳司相关人众收押,浣衣局与柳盈过往相熟者,及宣和宫旧人一并下狱。&rdo;我沉吟了片刻,扬眉看她,&ldo;既然大理寺已着手审理,你不妨也再助他们一臂之力。&rdo;徐姑姑一怔,&ldo;王妃的意思是?&rdo;我敛去笑容,冷冷道,&ldo;宫中旧党未除,如今也是时候好好查一查了。&rdo;&ldo;老奴明白了。&rdo;徐姑姑悚然一惊,旋即深深俯身。我缓缓道,&ldo;你传话下去,宫中凡有过私下非议朝政、言行不检、与旧党过从甚密者,每供出一人,减罪一分;知情不报,祸连九族。&rdo;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心之恶毒,为了自保,每个人都会争先恐后攀咬他人。我要的就是人人自危,牵涉越广越好。&ldo;老奴这就去办。&rdo;徐姑姑躬身欲退。&ldo;慢着。&rdo;我叫住她,漠然开口,&ldo;有一个人,现在是用得着的时候了。&rdo;终年不见天日的囚室里,阴森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即使站在门口,也让我遍体生凉。&ldo;这地方肮臜得很,王妃还是留步,让奴婢将人提出来审吧?&rdo;训诫司嬷嬷谦卑地陪笑。我蹙眉道,&ldo;徐姑姑跟我进来,其他人留在这里,未经传唤不得擅入。&rdo;徐姑姑在前提灯引路,穿过昏暗过道,越往里越是森冷迫人。最后一间狭小的槛牢前,仅半尺见方的窗洞里漏进些微光线,隐约照见地下一堆微微蠕动的物事。徐姑姑拨亮灯盏,光亮大盛,墙角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突然被光亮惊动,簌簌爬过脚下,竟然是硕大一只蜘蛛,我失声低呼,急急向后闪避。&ldo;王妃,当心些。&rdo;徐姑姑扶住我。地上那堆稻糙破絮里,忽然发出嘁的一声冷笑,嘶哑不似人声,&ldo;小郡主,你也来了?&rdo;若不细看,我几乎认不出那一团污脏里竟藏着个枯瘦如柴的女人,那似曾相识的蜡黄面孔,从乱发后缓缓抬起来,深凹眼珠直盯向我,&ldo;我就知道,你早晚也会来的,黄泉路上,锦儿会等着你的!&rdo;我借着光细细看她,想在这张脸上,寻回一丝昔日的影子,终究却是徒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到此刻还是放不下心中怨毒。&ldo;锦儿,你可以安心地上路。&rdo;我静静看着她,&ldo;那个孩子我已安置妥当,子澹那里,我会给他一个交代。&rdo;听到这一声&ldo;上路&rdo;,锦儿陡然一颤,软软倚着那堆破絮,目光发直。我心下略有一丝恻然,&ldo;你有未了的心愿,现在可以告诉我。&rdo;&ldo;到此时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善人?只可惜殿下看错了你,你才是最最毒辣的一个!&rdo;她嗬嗬冷笑,重重一口唾沫唾在我跟前。&ldo;大胆!&rdo;徐姑姑怒斥。我定定看着眼前状似疯魔的妇人,良久,方缓缓道,&ldo;如你所言,王儇从来不是良善之人,否则今日囚在牢中待死的人,便不是你,而是我,甚至是我王氏满门。&rdo;&ldo;你以为富贵荣华得来全不需代价?&rdo;我自嘲地一笑,&ldo;这些年,你只看到我无限风光,却不曾见过我如履薄冰、心惊胆颤,并非只有你苏锦儿命运多骞,这世上有一份风光,自有一份背后艰难。你本有过自己一番天地,何苦羡妒旁人?&rdo;锦儿惨笑,&ldo;我的天地,我何尝有过自己的天地……打小围着你转,你便是天,便是地,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抛开……我做梦也求不到的,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就算我舍了命,也搏不来他认真看顾一眼,你却那般作践,逼得他为你去死!&rdo;她的话,一声声,一字字刺进我心里,直刺得血ròu模糊。&ldo;不错,你说的都不错。&rdo;我依然在笑,一开口却枯涩得不似自己的声音,&ldo;这便是命,你和子澹,一个死不认命,一个认命到死,到头来又是如何?总有些东西不得不争,也总有些东西,不得不舍……就算你同我一样生作金枝玉叶,不知取舍,也同样是如今这般下场。&rdo;&ldo;你不过是命好,凭什么就占尽一切!&rdo;她跌在那堆破絮上,嘶声喊道,&ldo;就算下辈子做不成金枝玉叶,我宁愿变猪变狗,也不要再做丫鬟!&rdo;她凄厉的哭声回荡在阴冷囚室,从四面八方向我迫来。我猝然回转身,重重拂袖,&ldo;送苏夫人上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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