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后再也不嘲笑那些写话本子的没见识了,原来皇帝出宫是真的会遇刺!
“把他们全杀了,我自然就脱困了。”
他轻描淡写道:“那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如今皇帝驻跸在这里,相隔十里便有禁军驻点,守备森严,阿姝不必太多忧心。”
遇见敌军的时候他正好从军营中出来透气,没想到会有敌军在此处巡视,他当时带的箭矢甚足,虽然惊险,但最后还是把追击的士兵都料理了干净,至于被野彘围住,他们本来就是来此处寻找猎物,遇上这等凶物才最尽兴。
“不过阿姝劝人的话倒是与莒国公倒是如出一辙。”道君回忆起户部尚书下马和野彘搏斗的旧事,说与温嘉姝解闷:“我当时射死了四头野彘,还剩了一只奔到了我们一行人的马前,莒国公下马和它搏斗,我把那只野彘砍死以后同他说笑了几句,结果这人回来生气,还把我训了一顿。”
温嘉姝知道如今朝中谏上之风盛行,皇帝待这些旧臣又十分亲近,莒国公同皇帝君臣已久,忠心是忠心,一把年纪了还要以身护君,可说出来的话恐怕真的不怎么好听。
“训你难道不是应该的么,莒国公书香出身,你把人拽到那样危险的境地,人家说你两句又如何,要是我当时认识你,非得……”她觉得有些不妥,遂打住了话头。道君却起了兴致,来寻根究底。
“阿姝非得怎样,”道君含笑握住她的手:“还要打我不成?”
“你这样厉害,我哪里打得过?”她纤细的手腕被人攥住,一时想挣也挣不脱:“道长你且管好你的马,若它趁你不备把你掀翻了,我可缚不住它。”
“你把后头的话续完,我再来管我的马。”与她待久了,道君自觉面皮也练得又厚实了许多:“否则摔断了腿,那都是你的罪过。”
她清了清嗓子,随口扯了谎,“非得罚你背一百遍《太平经》,没背完便不许用膳就寝。”
道君依言松开了她的手腕,温嘉姝嗔他道:“道长,以后不许这样单独出游,你就不怕我担心?”
两匹马似乎也知道背上的男女在诉情,一路上走走停停,行到开阔处,偶尔还会啃两口茂盛的水草。
道君刚想笑她霸道,红鬃马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前蹄腾空,扬颈嘶鸣,见怎么颠簸也抖不脱背上的人,便载着背上的道君朝着水草丰茂处疾驰而去。
温嘉姝没料到自己一语成谶,这马居然真的会突然发性,连忙纵马去追,她的马驹是矮种马,于耐力见长,但不善速奔,眼瞧着自己离道君越来越远,一时着了慌,去鞍侧摸了袖箭握在手里,怕它把人掀下马后还要发狂。
红鬃马性子刚烈,又是野性未驯,耐不得背上有人,越奔越急,如离弦之箭,大概也有这几年被拘在马厩里久了的缘故,难得能出来撒一次野,索性跑个痛快。
皇帝上身伏低,使力勒住了缰绳,任马如何撒泼也未被甩脱,那马被激得愈发狂躁,正欲再向荆棘处奔袭,突然足下绵软,直直地跪了下去,翻倒在地。
温嘉姝从远处看见那红白的光影蓦然消失,不知道是不是掉入了猎人的陷阱,一时心胆俱裂,等白马奔得近些立马勒停,翻身下马,去寻郎君的踪迹。
“道长……”她寻着草被压倒的方向去找,想喊一声时才觉出自己喉间喑哑,急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阿姝,我在这儿呢。”
他形容稍稍有些狼狈,从草丛中起身,等那跪倒的烈马从过膝的草中站起,手里牵着缰绳走向她。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他奔来,丢开了手里的缰绳,急忙蹲下来看他的伤势,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他的双膝和腰侧,眼泪如珠玉落盘,簌簌流下,大颗大颗地滴在她的手背上。
“道长,你伤到哪里了没有?”她急得五内俱焚,眼泪流得又凶又急,“我不该说要出来的,若我们现在在马场,太医只消几刻钟就能过来。”
如果他们还在马场,这马就是发了性子,那里有圉官,也有马奴,不至于让它跑出去太远,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帮不上忙的她在后面干着急,空拿了袖箭又不敢用,怕会误伤到郎君。
道君一手牵了缰绳,一手尽量罩住温嘉姝的头身,怕她把毫无防备的后背露给了马,那红鬃马再踢她一脚就坏了。
她哭得那样伤心可怜,呼吸急促,连哭泣的声音都发不出来,还在后悔。
“阿娘教我骑术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用心去学,现在连一点忙都没帮上。”
“阿姝,我没受伤。”他的手捏在温嘉姝的肘处,用了些力气扶她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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