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街晚上比白天热闹,香飘十里,莺声燕语,丛竹声声,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灯如昼”,无他,当今陛下励精图治,一切从俭,大将军令三辅之地更不可奢华,所以整个章台街都是昏暗的,可见人就好。
虎贲校尉已经看不到武库令张罗生的身影,他只能追逐着前面的马都尉,那家伙现在是一步三摇,几次险些跌倒,却兀自执着的前行。
眼看着前面马适健拐入了小巷,也已经醉得七摇八晃的高虎贲大着舌头叫道:“马…马都尉,等等…等等我啊!”
这个小巷只是相对于章台街来说小了些,实则是很多伎馆的小门。经常来此的达官显贵风流小生对这个巷子非常清楚,若有不便时,例如家中吃醋的女人来找、债主上门、上司也来玩儿等等,总之不能碰面的,差不多都是从这种侧门溜走了。
高乐拐进巷子,就见马适建站在那里不动了。他走上前,一拍马适建的肩膀,笑道:“马都尉,站这儿干嘛?不如再进去乐乐?呵呵呵!”
“瞧你那样儿,没见过女人啊?”马适建很是不屑的地歪着头看着高乐,手指着小门道:“我以为那厮
真的去告我状去了,没想到这一段儿他又溜回去了,你说是哪个小胡姬把他的魂儿勾走了?”
高乐呵呵道:“不知道,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好啊!”马适建也贼兮兮地笑道:“这回我们去抓他,最好一抓抓个双儿,既饱了眼福又拿了他的短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找马爷爷的晦气!”
“走!”
守侧门的龟奴赶忙给二位贵客指道,一边道:“二位小心,这边黑。”
高乐笑嘻嘻回话:“黑好,黑好,黑了能藏事儿!”几个男人同时贱笑。
马适健拍拍高乐的肩,二人继续前行。
张罗生的身影一直在前面若隐若现的,恍惚间好像还有一个纤细瘦小的身影,高乐小声道:“这是要去哪幽会啊?这骡子看着斯文没想到这事不斯文,可真不像啊!”
马适健笑骂道:“好哇,果然有鬼,走,今天一定看看这头骡子行不行!”
就这样两个醉醺醺的人跟着张罗生进了一间屋子,黑洞洞的,只听到细声细气的喘息,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关上了门,上了门栓…
“再然后,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高乐一脸的沮丧
,毫无精神。“直到有人在外面说话,我才醒过来,马都尉也是那时醒的,然后看到了张罗生,他已经死了,我赶紧起来去开门,然后我们想走,那老鸨子却不许,一直到期门军上门。”
马适建上来,虽然多了些趾高气昂,还是比较配合地讲述了经过,和高乐所讲一样,也是一切都糊里糊涂的。
他二人说时,张彭祖阵阵冷笑,时不时翻翻白眼,也幸亏是赵广汉和索勒主审,换成好说话的旁人,恐怕他早已夹枪弄棒的拿话怼回去,现在也只能这样表达自己的抗议与不屑。
等马适建下去,赵广汉令把金玉钗的老板带上来。上来的是两个人,索勒愣了一下,他知道其中一个,认识另外一个。
知道的那个张姓,唤作张聂,一直是金玉钗的老板,他是先帝在位早期与大行令王恢一起谋划“马邑之谋”的商人聂壹的后代,当年三十万大军埋伏在马邑以图截杀匈奴冒顿单于,最终以失败结束。
王恢自杀谢罪,聂壹家产全部充公,流放到益州夜郎一代。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商人聂壹已经尽力了,完美的完成了他能做到的一切,军事就该由军人负责。所以
他的后代从益州回来,依然做着买卖,而且商铺遍及全国,他只要不公开说自己祖父是聂壹,谁也不会理会。
另一个,是索勒回长安的路上认识的,就是帮他破了赵充国中蛊的路从骠。索勒记得此人说是药铺的老板,不知道何时搭上了金凤钗的车。
其实赵广汉已经审过二人,只是既然上面决定了要会审,过程还是要重走一遍的。他二人别说昨夜了,最后一次出现在金凤钗都是三天前接待霍家人,而这种突然发生的事件,就算有预谋,也不可能只这样就问出来。
现在人多嘴杂,索勒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认识路从骠,路从骠也很聪明,全程未多看索勒一眼,二人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赵广汉冷声道:“此案干系重大,二位需配合,案破之日便是二位离开长安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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