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很多人用过了饭便默默出去了,怀着心事的索勒与同行几人用了饭,然后道:“我要送邴已郎君回府,你们不要出去了,在这里等我。”
昨夜下过雨,路面还有湿的,地上的脚印车辙可以暴露出那些人的方向,多是往城外而去。按常理,若是早有计划去外地的人,都是一早出发,不会在夜间留宿在此,看来,真的是被那条“真龙”现身吓到了。
城外都是如此,城内会如何呢?
他与邴已坐在一辆车上,一名马夫和两名军士相随。索勒偏头看向不知神游何处的邴已,问道:“邴已郎君一定知道长安城中关于龙的事吧?”
邴已一直面无表情,闻言抬眸看向索勒,阗黑的眸子什么也看不出来,索勒以为他不会回答自
己的时候,邴已开口了:“没有亲见,耳闻而已。”
能和自己说话就好,索勒赶紧趁热打铁:“那邴郎君都耳闻了什么呢?”
这一回邴已许久没有讲话,还闭上了眼睛。索勒心中不免有些泄气,听着外面越来越多的人声,嘟囔道:“马上就进长安了。”
一旁的邴已睁开了眼睛,两个人一起听着军士与门卫交涉,门卫掀开车帘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放这辆过去。
透过车帘,索勒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只觉得人声鼎沸,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的他不禁叹气道:“长安,可真是大啊!”
这句感慨到吸引了邴已,他偏过头去看向索勒,问道:“相师不是住在章台吗?怎么会有这番感慨?”
索勒耸了下肩,道:“你看这进进出出的人,出去那么多,进来那么多,前面还有那么多,熙
熙攘攘,摩肩接踵挥袖成云的,有感而发啊!”
邴已微微笑道:“相师先生在外久了吧?长安一直这样啊!”
“啊,对!”索勒长叹着,“很久了!”想想上次来时是去年,桑弘牛请他连吃几天,进进出出所见之人无不阿谀奉承,现在可还有认得自己的人?
“长安是大,可其他地方人也不少,怎么感觉相师许久见不到人了似的!”邴已睁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一付求知欲好强的样子,“不知相师都去过什么地方啊?”
“刚从西域回来,你说,那边的人和城,能和长安比吗?”
邴已一听,点头道:“西域啊,天高云淡,沙海飘摇,还有正宗的葡萄,虽然人不如长安多,城不如长安大,但…自由啊!”
自由?索勒心中一动,他自然知道邴已是在套自己的话,但自己正愁无法套近乎呢,所以对方
问什么,他就实话实说。没想到邴已竟然说出了“自由”二字,难道他有什么难事?
索勒偏头看着又开始神游的邴已,这小兄弟比自己小几岁,但长得却是十分的耐看,浓眉秀目唇红齿白,就这模样长大了绝对是长安城中数得上的风流人物,难道…
索勒心中一惊,他知道长安城中达官显贵有好男风的,这邴已不会是…
估计是感觉到了索勒的目光,邴已抬眸正好对上索勒的眼睛,索勒就觉得这双眼睛沉静如水,波澜不惊,这感觉就像是石头投入湖中却溅不起一丝水花。
不会真让自己猜对了吧?索勒惋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感觉自己终于理清了他们的关系。看来邴已是邴吉的“龙阳”,赵充国和邴吉是要命的交情,肯定认识他,所以才对他好,又让自己把他送回来,完璧归赵。
哎呀,若是这样,自己可是做了件大大的错事
!如果邴已是逃出去的呢?这,好不容易逃了虎口,又让自己给带回来了!
邴已知道索勒看他,先前也没有在意,但现在越发地觉得索勒看自己的目光奇怪,终没忍住,问道:“相师有什么事吗?”
“呃…没有,没有!”索勒尴尬地收回目光,有心想拍拍胸脯说小爷把你救出火坑,可一想自己这付身子骨,连马都骑不得,怎么救人家啊?还是在长安,已经到了别人的地盘上。
还好邴已没再深究,他又把脸转了过去,笔挺地坐在那里,看着车帘外的景像。弄清对方的身份后,索勒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只好闭上了嘴巴,也看向外面,任由马车在人群中行进。
要去尚冠里,必经章台街。
这两个地方在长安城中非常有名,只因一个是达官贵人的住所,一个是让他们流连忘返醉梦不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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