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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郭掌柜帮我找个人带路。”宋轻歌觉得沈念恩去了，也未必能成，价格问题不谈妥，孙家不会出山。今日天色还早，铺子交给萧锦裔和黑子看着，宋轻歌、郭掌柜还有黄丽曼一起去孙家。县城附近有不少村子，孙家住的并不远。九弘县很富裕，比祥盛县还要繁花，却不代表他附近的村子也都十分富有。山里人靠种地而生，最多可以到城里卖些小东西贴补家用，走进村子后，和牛头村差不多，破落的很。如今已经到了春季，很多人在田地里忙着，见到村子里来了马车都很好奇。“不会又是找老孙家的吧？”“指定是，昨天半夜那女的在他们家门口跪了一夜，今天又来了。”“哼，还说自己做棺材不赚银子，肯定是把银子悄悄藏了起来，到城里找了女人。”“……”宋轻歌坐在马车中，透过窗帘看着外面，听不到地里那些人说什么，只是心中想着在过段时间该种水稻了，她要写封信回去才行。没过一会，马车来到村子最里面靠山的一户人家。“五小姐，掌柜的，孙家到了。”孙家现在依旧做棺材为生，村里人忌讳，被赶到离村子很远的地方，虽然偏远，但地方大。宋轻歌从马上跳下来后，一眼就见到孙家门口跪着一个女人……正文被打了“娘！”宋轻歌震惊的看着跪在破败院子门口的沈念恩，她怎么都没想到沈念恩说的有办法，口中的旧情，就是到这里下跪道歉！“轻歌！”沈念恩转过头看向宋轻歌，满脸诧异，不可思议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你快回去，娘一定帮你把老孙请回去，你听娘的话，快回去。”沈念恩是名门闺秀，哪怕到了牛头村，依旧每天穿戴整齐，举止优雅。可此刻她不但穿着婢女的衣服，还十分狼狈，裙摆被刮了很多道口子，身上粘着许多干草，下半身更是沾满了泥土。她现在蓬头垢面不说，脸色也极为苍白。宋轻歌尽管不喜欢沈念恩，她常常做错事，可不得不承认，沈念恩是个很疼孩子的娘。“赶快起来，你怎么能跪在这里？先到那边的马车坐着，一会我们一起回去。”就算不喜欢，却也会感动。“娘没事，这些都是娘的错，当初要不是娘——”“我说了，你没错，那些事不怪你。”不是安慰，尽管不喜欢沈家，但宋轻歌承认，沈家当年没错。“真不是娘的错？”沈念恩脸上有些茫然，这些年她一直在后悔。“对，不是你的错，还有，你这是怎么了？”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在辨别谁对谁错没有必要，可沈念恩是怎么变成这幅模样的？一听这话，沈念恩目光躲闪，将头转到一边，“今天先和娘回去，明天娘在来。”沈念恩越是这样，宋轻歌越觉得其中有什么事情。“孙叔，开门，我是宋轻歌。”宋轻歌知道从沈念恩口中问不出什么来，走过去敲孙家的大门。孙家外面没有院子，直接到了屋门口，沈念恩一直跪在这里，家里肯定有人。“嘭！”她刚一敲门，窗户被打开，从里面丢出一土块来。宋轻歌多少料到一些，土块打过来的时候躲开，可稍微慢了一些，裙子还是被砸到，她现在明白过来，为什么沈念恩会这么狼狈。“滚，别让老夫在听到你们的声音！”土块扔出来后，还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孙掌柜，主意是我出的，有气你冲我来，怎么能对轻歌发泄，她是相公唯一的女儿。”沈念恩急忙跑过来挡在宋轻歌身前，生怕她在被打道。“呸！东家的女儿才不会这么黑心，她和你们沈家那些东西一样……”里面的老人不满意，依旧咒骂着。宋轻歌听着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升起一股火气。“五小姐，这老头不会答应，还是走吧，我们三个七天也能完成。”郭掌柜看不下去，叹了一口气后上来劝道。“郭掌柜说的对，老东西都顽固不灵，你说什么都没用。”黄丽曼打小生活环境不同，对孙老掌柜更加不待见。三个人一起劝宋轻歌离开，可她更不想走，无论当年的事，还是关于昨天的定价，她都必须说清楚。“你是宋家的老掌柜，我敬重称在叫你一声掌柜，但你真觉得你做的事就是对的吗？”正文到底谁对谁错?宋轻歌冷声嘲讽着，请不请他出山现在已经无所谓，但她要让他知道谁对谁错！嘭！她的话一说完，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一个衣衫褴褛狗搂着身体的老人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上去的确很老了，头发花白，站都站不住，还要扶着门才行。让宋轻歌印象深刻的是，在他的额头上，有很深的一道疤。沈念恩说，当年让他离开时，他一头撞到棺材上寻死，人没死成，却永久留下了印记。而在老孙掌柜的旁边，跪着到铺子中帮过忙的孙才，因为去帮宋轻歌的忙正被处罚。“你说老夫错了？你们这些眼中只有银子的人懂什么？可知道山里还有多少人穷的连饭都吃不上，为了一口棺材，需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夫只给他们打造棺材，哪怕是穷人，也能风风光光入葬！”孙老掌柜没名字，在家排行老六，就叫做孙老六。他看着很年迈，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说话却中气十足。闻言，宋轻歌唇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容。“风光入葬？呵呵，如果活着的时候都不能吃饱饭，死了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人死如灯灭，为了面子做这些事情，还不如让活着的人吃一口饱饭。”“再者，你说我不懂山里人？错，我觉得我比你更懂。”“我去年嫁到一个山里，连棒子面都吃不上，要不是被好心的婶子救济，需要天天饿肚子。”“但我并不是一直饿肚子，你现在看到了，单是我身上一件衣服，就够山里人全家吃上一年，想知道为什么吗？”宋轻歌很了解孙老六的想法，她当初也那么想过，可经历太多事情后，已经想通。孙老六本来觉得宋轻歌说话过火，想要教训她一顿，却被她几句话说得不知该怎么继续。“怎么？不相信我的话是吗？觉得我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嫁到山里连棒子面都吃不上是吗？”宋轻歌看着孙老六，一字一句道。“你——”孙老六当然不信，又很好奇，他想要让宋轻歌证明，刚说了一个字，又被宋轻歌打断。“既然你不信，那我们就说说当年的事情。”“当年你做我们宋家的掌柜，非但不想着怎么为东家赚银子，相反利用我父亲的善良，让他和你一起做亏本生意，救济那些你口中所谓的穷人。”“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掌柜的应该做的事情吗？到底谁对谁错？！”宋轻歌一句一句质问出来，她就是要帮他醒醒脑子。“我——”不得不说，作为一名掌柜，不为东家赚银子，的确做错了。但……他那是为了帮助穷人，有什么错？“你真以为你在帮助穷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错吗？”“呸！你是做好人了，可你仔细想想，你付出什么了？那些你所谓的救济，和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你在铺子里当掌柜，父亲每个月都按时给你开银子，结果呢？”正文真的错了吗?宋轻歌越说越激动，要是宋德才还活着，她也一定要好好和他说说。“你拿着宋家的月银，让宋家铺子赔本救济那些人，真以为棺材是你打出来的就是你救济的？醒醒吧，做善事的是我父亲才对，而你只是个迂腐不堪的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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