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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打扮都很随意，丝毫没有来觐见新主帅的认真。梵灵枢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唇角，这是来给下马威来了。“参见大小姐。”施英和蔡合一起上前，行了一个礼。叫她大小姐，却不是少主，身上流着慕家血脉是无可厚非的，但想真正继承慕岚军，却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必多礼。”梵灵枢淡淡地说，没让人给他们赐坐，也不奉茶，就这么站着。施英心高气傲，心中难免有几分怒气，就算今日来见慕岚，也不会被如此怠慢，这大小姐还是太嫩了些！慕云飞见她面有怒色，怕妹妹思虑不周到，正想开口让丫鬟搬椅子来，那边梵灵枢已经不紧不慢地开口了。“蔡先生，听说你在慕岚军中不仅负责出谋划策，还管军中粮饷之事？”“是，这是北宁王信赖。”蔡合也傲气，抬着头，并不看梵灵枢。“母亲的眼光，自然错不了。”梵灵枢看着手上涂得鲜红的指甲，“三年前北方严寒，收成极少，蔡先生主张之下，将慕岚军中储存的一批粮食借给边境商人，他们趁机哄抬粮价，威慑【3】蔡合自然而然看了一眼慕云飞，以为是他告诉的慕含嫣，便对着他说：“少帅，此事我已写信给都督商议过，这两天就将我们的私库拿出一部分给百姓……”“蔡先生，我是黑旗军少帅。”慕云飞挑挑眉，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是慕岚军少帅。”这一句话，提醒他应该效忠的对象错了。蔡合心中一惊，再去看梵灵枢，只见她脸上虽然隔着珠帘，明晃晃地，但是眼眸深处冷冷的，隐约有几分北宁王慕岚的神态。她低着头，指甲尖尖地敲着茶碗，看似漫不经心，但那规律地声音一下一下仿佛丧钟敲响。蔡合毕竟只是读书人出生，这一下气势上就先输了一半。“大小姐，我们私库多年来收获颇丰，拿来赈济百姓一年，不成问题。”蔡合低下头说，“这一次动、乱很快会压下去，绝不会传到大都，让皇上知晓。”“我不同意。”梵灵枢却缓缓摇头，“百姓动乱是他们的事，凭什么拿我们的私库去贴补？”“这……”蔡合心里开始不屑，小女孩就是小女孩，想问题不够长远，“如果不动私库，传到皇上耳朵里，必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对慕岚军不利。”“动用私库，我们不是很吃亏吗？”梵灵枢还是摇头，“不行，绝对不行。”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女孩的天真，听着便是涉世未深，什么都不懂。蔡合脸色很难看，不动用私库，这件事解决不了，到时候传到皇上耳朵里……施英直接冷笑：“大小姐说不能动用私库，那么要怎么做，大小姐给个指示吧。”梵灵枢眨眨眼睛：“施将军，我还没有正式接管慕岚军，我制定的策略，你们会听吗？”“大小姐是北宁王的女儿，你说的，只要合理，不伤及慕岚军根本，我们哪有不听的道理？”梵灵枢狡黠一笑：“有施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觉得让我们动用私库不合理，此次百姓动、乱，全因为商人哄抬粮价造成的，何不让他们来出钱呢？”“呵呵，”施英轻蔑地笑起来，“大小姐，商人逐利，何况他们都是西域商人，玄月国哪里能命令他们来出钱？”梵灵枢偏了偏头，道：“西域商人每年要从北境出入玄月国，贩卖货物，如果我不让他们从北境过，你说他们愿不愿意出这份钱？”施英和蔡合都愣了一下。蔡合多年管理慕岚军的军饷财政，梵灵枢的话他一听就懂，双手一拍：“对啊！他们每年来往玄月国和西域，获利千万，这块大肥肉他们怎么舍得丢？”施英道：“他们可以选择别的路进入玄月国，不仅仅只有北境这一条路！”蔡合道：“施将军，虽然进入玄月国有很多路，但是从北境，不仅联通西域和玄月国，还和赤云国接壤，三方形成一个交汇点，货物运输十分方便，如果绕远路，不仅运输费用增加，在玄月国和赤云国之间势必还要舍弃一方，对他们大大不利！”正文威慑【4】施英是行军打战的好手，对经商一窍不通，但听蔡合这么一说，也知道他们占据有利的一面。在打战中，有利的一方可以创造太多机会了。“把几个西域商人召集起来！不出钱以后就休想从北境过！”施英说，“封了他们通商的路！”“西域人极其精明，三年前倒卖粮食撞得盆满钵满，这一次要他们全部吐出来！”蔡合兴奋了，想到不动用私库，还能解决动、乱的问题，真正的一举多得！北宁王这个女儿，看似柔弱，实际上……她聪明伶俐，第一次见面丝毫没让他失望！“还有一点。”梵灵枢抬起头，依旧是淡淡的语气，但这一次施英和蔡合看向她的目光却不敢入之前那么轻视了。“慕岚军占据着北境这么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抵御荒民，震慑赤云国，西域人才能安安稳稳来往经商，难道，给他们创造如此有利的条件，没有任何回报吗？”“少主的意思是……”蔡合是个读书人，又是生意脑，立刻陷入沉思，对她的称呼也不知不觉变了，“要对西域商人征税吗？”“征税是皇上的事情，我们怎么能算征税？”梵灵枢淡淡一笑，“只不过，想要安全无忧经商，总得交点儿保护费呀。”“这岂不是强盗所谓！”施英立刻说，“光明正大行强盗之事，慕岚军会遭天下人耻笑！”连慕云飞都微微皱眉。梵灵枢单手撑着下巴，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有些妖艳，“谁说我们要光明正大当强盗？”施英和蔡合这个书呆子都愣住了。慕云飞一拍大腿，道：“北境是我们的地盘，有没有强盗，自然是我们说了算！”“少帅，这种事怎么可行？”施英沉下脸，“北宁王一世英名岂不毁了！”“比起名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慕岚军和整个慕家的命运才是最重要的。”梵灵枢轻轻敲着桌子，“西域人毕竟贫瘠，但他们有天然的矿石，香料，药材，而我们有粮食，布匹，茶叶，瓷器等等生活最必须的用品，他们到玄月国贸易一次，先要给国家交税，我们再收一道保护费，货品运回西域，价格自然而然上涨，那西域人该怎么办？”“为了生存，西域还会再次发起战争。”慕云飞看向梵灵枢，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芒，怎么会，她才这个年纪……怎么会想的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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