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傍晚,劳作归来的农夫们卷着裤脚,扛着农具从地里归来。他们的脚上还有未干透的泥土,鞋子提在手上,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女人们见到他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农具,朝着门口扯着嗓子叫孩子回家吃饭。小孩子们也是满身的灰和泥,从草丛里窜出来,用脏兮兮的袖子擦脏兮兮的鼻涕。谈歌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的场景,王宫中的尔虞我诈,江湖上的打打杀杀,这里通通都没有。他们很安宁,不必担心下一刻,身后会有人对你举起屠刀。“三郎?”正出着神,就见迎面走来一个妇人惊诧地看向徐叔夜,待看清楚之后,喜道:“哎呀,真的是三郎回来啦!”那个妇人的嗓子十分响亮,这一声喊,路边的村民们皆看过来,甚至还有些特地从家中跑出来看。“邹大婶。”徐叔夜朝妇人打了声招呼。那邹大婶故意叉腰笑道:“你说你一走就是小半年,村里的姑娘们日日盼着你回来呢!”“怕是你家湘湘盼得最紧吧!”另一个系着蓝布围裙的妇女打趣道。“呦,我看你家阿水也没少上茶园门前溜达呀!”邹大婶一点儿不肯吃亏,转而朝徐叔夜道:“要我说,三郎你也老大不小了,与你一般大的那歪嘴阿扁,上个月“贵客造访,蓬荜生辉。”那人转过身来时,世间的万物都好像瞬间失了颜色。他白发如绢,以一根流云银簪松松地挽着,好似倾泻而出的山洪,不知乱了多少人的心思。他的皮肤出奇的白,就连眉毛和睫毛也是淡淡的金色。可这种白却不显得憔悴,而是带着血色的白,明目朱唇,似有盈盈水光。“阿朗,摆宴。”那少年不知何时已走了进来,请她在案前落座。“山野乡间,粗茶淡饭,还望姑娘莫要嫌弃。”他抬袖举杯,朝谈歌道。“祁……”谈歌想唤祁公子,待对上他的眼睛时,却有些说不出口。若说他是男子,他又眉目柔和,顾盼含情。若说他是女子,他又棱角分明,五官立体。犹豫了片刻,折中道:“您客气了。”“听闻姑娘自西域而来,想必那里的景色,与中原很不相同吧?”祁芳的脸上带着浅笑,像高置于香案之上的神像,有一种不可亵渎的气场。“行了,客套话就不必再说,祁芳,师父可出关了?”徐叔夜朝主位之上的人问道。“你师父脾气大得很,我可不敢惹他,你明日自己去看看吧。”祁芳说罢放下酒杯,“不过,究竟是何等要事,急得你连宋云澜都没见到就着急忙慌地赶回来了?”宋云澜?那不是宋天敬他爹吗?徐叔夜找他做什么?谈歌眼珠子转了转。此时事关谈歌,她并不愿意教人知晓澹台月的存在,故而徐叔夜只敷衍道:“说来话长。”祁芳知徐叔夜,所以也不再多问。许是乡野之间不似无方园那般财大气粗,面前的食物皆由极其简单的陶瓷碗盛着,那些碗普通大小,釉色各不相同,共计十碗。谈歌尝了两口,渐渐发觉出不对劲来。无论是中原还是西域,但凡宴饮,绝不会将主食与菜肴一起摆上来,总有个先后。而面前的这一碗五谷饭,却和其他菜肴毗邻。整个席面,以那一碗糖醋肉为首,靛蓝釉色,正对谈歌。其次是百合莲子,凉拌苦苣,炭烤小鱼,分别用了绿釉、红釉和粉釉。三者呈扇形分布,扇面也是对着谈歌。再看剩下的那几碗菜的内容和釉色,谈歌才总算看明白了。小小一桌宴席,竟暗含了奇门遁甲之妙。甲为十天干之首,常居幕后,所以称遁甲。甲对应天则为阳,对应地则为高山,对应人则为君主,对应食物则应是既酸又甜,而对应颜色正是靛蓝。甲有三奇,乙为日奇,丙为月奇,丁为星奇。日奇为涩,月奇为苦,星奇为炙,对应的颜色也是绿红粉。三奇之下有六仪,戊、己、庚、辛、壬、癸,正对其他菜肴和釉色。谈歌想起在云谷峰时,徐叔夜曾提到千机门,还说他有一个朋友是千机门的后人,如此看来,便是这位祁芳吧。见谈歌把那碗五谷饭归位,祁芳忽然朗笑出声,“姑娘果然懂奇门遁甲之术,难怪在那云谷峰能破得了那棋局。”知他是有心试探,谈歌并不恼怒,“略知皮毛罢了。”“哎,姑娘何必自谦。那棋局乃先辈设下,不仅有奇门遁甲,还暗含了兵法之道,姑娘能破,必非等闲之辈。想不到在西域,也有吾辈中人。不知姑娘,师承的是哪一脉?”她连这其中有几脉都搞不清楚哪里知道自己承的是哪一脉,不过是齐袁飞教谈笑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听了一些而已。“不敢当,家弟有一位老师,教习奇门遁甲之术,我不过是跟着听了几耳朵。”“那可知,这位老师承的是哪一脉的路数?”“这……”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追问有些无礼,祁芳敛去神情,“无妨,若有机会,真想见见这位老师,切磋一二。”饭后,侍应们又奉上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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