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的后面,孟岩神情平静地望着我,目光中隐隐透着遗憾,“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离队。真的没想到。”“我也是。”他的话让我有些难过。“这件事其实我也有责任。”孟岩叹了口气,“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当初要是不批准你的休假申请就好了。”我的心跳猛然一窒,他知道?!孟岩不太自然地避开了我的视线,“我有一次去探望聂行,我们正在院子里散步的时候落了雨点,他当时就吓坏了,没命地往屋里跑,上台阶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我扶他起来的时候看到他胳膊上被雨水溅到的地方……”有什么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嗡嗡直响,心里的感觉却复杂到了极点。陈志远知道,他也知道,那还有谁是不知道的?难怪何鹏一直对他的宝贝匕首绝口不提,原来他们都和孟岩一样,猜到了我在寻找聂行的路上经历了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变故。“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闭了闭眼睛,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聂行受伤我有责任。如果不确认他的安全,我没办法让自己安心。”“那不是你的责任……”孟岩抬高了声音,“陈遥你记住,聂行也是一个战士,他不需要他的队友来替他负责!”“我明白。”他说的我都明白,但放任不管的话,我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孟岩放缓了语气,“我和市局的陈副局长通过电话,他答应会给你选择的自由。你是怎么想的?”这又是一个让人泄气的话题。我是怎么想的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会怎么想。在生存底线都难以保证的情况下,谈论理想、抱负又有什么意义呢。“我一直打算从行动队退下来之后去武警那边的。”我叹了口气,“现在的情况……我显然不适合任何一个纪律部队。”孟岩也沉默了下来。以前和舅舅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我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当他的属下会怎么样。我骨子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人,做不来天天泡在办公室里的后勤内务工作,一线的工作最吸引人的自然就是刑警大队。但是能在刑警大队混一线的,哪一个没长一双火眼金睛?到时候我的处境只怕比在队里更加被动。“我倒是有个主意,”孟岩想了想,“你觉得胜达怎么样?”我有种受了惊的感觉,他居然跟我想到一起去了。“盛万龙当年曾是我的战友,”孟岩的态度很坦诚,似乎不打算再隐瞒他和盛万龙的关系了,“他受伤退役之后开了胜达,很多不方便我们出面的工作都由他来完成。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算是我们不挂名的兄弟单位。”我曾经怀疑过盛万龙是孟岩的线人。实际情况看来和我预想的差不太多。“在那里你会享有很大程度上的自由。”孟岩向我保证,“不会有人对你的私人问题刨根问底。而且待遇也不错。”“我会认真考虑的。”孟岩点点头,“期待我们能有机会继续携手战斗。”他的话忽然之间让我有点儿心动,如果有机会继续和大家在一起,如果……孟岩似乎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严肃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微笑,紧接着,这个温和的表情就变得犹豫起来,“陈遥,还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小聂当初进军区疗养院是路将军特批的。”我挑了挑眉。类似的说法我好想在哪儿听过,原因是聂行级别不够。孟岩的眉毛皱了起来,不怎么自然地避开了我的注视,“陈遥,你的报告也是路将军特批的。”我心头重重一跳。队里的人都被派出去协助新人特训了,走廊里显得十分安静。远处训练场上的呼喝声顺着敞开的窗口飘了进来,熟悉的宛如我的呼吸。我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心头微微有些茫然。我记得有人说过,人的一生就好比一趟不能回头的旅行,列车总是会经过无数个意想不到的站台。此时此刻,一步一步走出住了五年的宿舍时,我模模糊糊地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我在这个相对来说有些过分单纯的环境里生活了太久,不知道自己会花多长时间来适应外面的生活。我刻意选择了这样一个大家都外出的日子离队。我不想在走出基地大门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红着眼圈的队友,那会让我觉得自己是真的回不来了。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可那种生离死别的气氛我还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大家都在岛城,不论我去了哪儿,今后都还有见面的机会。如果是去胜达的话,甚至还有共事的机会。仔细想想,伤感惆怅什么的,实在是大可不必。这些日子一直在考虑如何不被发现地离开基地。而今真的离开了,我却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空虚。在今天之前,我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都是被安排好的。我的兴趣爱好被舅舅一路引导着进了军校,然后顺理成章就进了行动队。我已经习惯了一天当中的每个时段都被各种任务填满,我习惯了服从,而不是选择。于是,在选择面前,我变得茫然无措。我知道我的面前摆着两条路,我也能理智地分析这两个选择各自的优势,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该决定选哪边。或者……我潜意识里其实哪一边都不想去?生活方式的改变虽然让我有些失落,但日子总还是得过下去的。我照例每天早起晨跑,做家务、买菜做饭,下午的时间泡在附近的道馆里,偶尔也会遇到一些身手不错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找个这样的道馆,给小孩子们当教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看起来,选择多了和没有选择所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周末从舅舅家回来,一进卧室就发现被我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多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同一个号码打过来的。最早的一个是上午十点打过来的,最晚的一个是十分钟之前。我试着回拨过去,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接了起来。我心里突然间掠过一丝微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一颗心却莫名其妙地激跳起来。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压抑的咳嗽声,片刻之后,熟悉的嗓音略显沙哑地喊我的名字,“是陈遥吗?”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明弓?”明弓低声笑了起来,“给你打了一天的电话都没人接,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又出任务去了。”“以后都没有任务了。”我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沮丧多一些还是解脱的感觉更多一些,“我已经离开基地了,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明弓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问我,“那以后还回去吗?”“没听说还有人能回去的。”我想笑来着,但到底也没笑出来,“离开了就是离开了。我现在正在考虑以后做什么呢。”明弓似乎想要安慰我又不知从何下手,憋了半天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要难过。”“还好啦。”我叹了口气,“我已经在适应新生活了。你在哪里?”明弓犹豫了一下,“我在刘公岛。”“什么?”“你没有听错。”明弓微微提高了声音,“我现在就在刘公岛。”我心里涌起不妙的预感,“是……出来办什么事还是?”明弓反问我,“你有时间吗?”“我现在是闲人,时间大把的。”“那明天过来一趟吧。”“行。”明弓没有再说什么就挂了电话。我却因为他没头没脑的一番话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明弓年幼时的经历令他对自己的族群感情相当复杂,而他在夜族人身边长大这个事实估计也同样令月族人难以接受。如果说接触自己的族人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磨合则需要更多的时间。明弓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如果他被族人的怀疑激怒,我一点儿也不奇怪他会掉头离开。问题是掉头离开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啊。我趴在枕头上叹了口气,算了,他的事情我还是不要瞎操心了。反正我现在时间多得很,真有什么事儿的话,就跟着他好了。不管怎么说,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的力量要大得多。海的声音我起得很早,晨跑回来爸妈都已经出门上班去了,早饭留在微波炉里,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是说他们中午不回来。我妈怕我一个人在家中午会不好好吃饭,特意提醒我她已经把摘好的菜都收进了冰箱里了。昨天接电话的时候太晚,今天出门又太早,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报备今天要出门的事儿呢。洗了澡出来,我开始不由自主的对着镜子来回换衣服。平时穿的t恤什么的似乎有些太随意,但是很少穿裙子的人一旦穿起裙子来,感觉又有些怪怪的……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看着堆了一床的衣服,心烦意乱。所谓的约会,不外如是吧?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热,手忙脚乱的把所有的裙装又塞回了衣柜里。如果被明弓看出我是刻意打扮过,会被他笑话的吧?我在剩下的衣服里挑挑拣拣,选了一条宽松的工装裤和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色短t。临出门的时候,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这也是我父母之间特有的习惯。因为上班时间医院里有时会很忙,赶上有手术的话,打过去也没人接。所以我一般不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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