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不少武侠小说,坚信这几张画是谜面,背后藏了一个惊天秘密。她要把它解出来。这晚,银枝久违地去操场夜跑。这所学校懒人太多,跑步的人太少,偌大的操场寥寥几个,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水泥地表冰冷,贪婪地夺走她的体温。她冷,从包里摸出一盒火柴,轻轻擦燃。燃起的火很快被风吹灭。她觉得自己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异曲同工之处——用火柴取暖。只是透过火光,她没看到火炉,烤鹅,圣诞树,还有奶奶。“唉。”她叹了口气。摸出开学时买的那包烟,她取出最后一根,点燃。手表上,时针指到9点。其实跑步是借口,她只是想单独待会。察觉到有人走近,银枝回头,身后站了个气势迫人的男人。没有路灯,只有月光,她勉强看清他的脸。陌生人。银枝警惕起来:“同学,哪个学院的?”他直截了当告诉她:“是个好人。”“……”银枝差点没跟上他的思维。她扔掉烟头,站起来,被冻得太久,全身僵硬,指甲发紫,双脚没有知觉,走路像在飘。有时候,自虐,她会有快感。但更多时候是失落——心头有黑洞,用什么都填不上。银枝往跑道走,偷偷回了次头。男人弯腰,把她扔的空烟盒和烟头捡起来,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银枝觉得他气质熟悉,似乎在哪见过。可认真一想,在这学校里跟她打过交道的男生太少了。每个与她说过话的她都记得。但她真的不认识这个人。西北地区的晚上比白天冷得多,银枝为快速暖身子,还是围着跑道开始跑步。那个男人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暗暗骂了句:“神经病。”作者有话要说:论直男金审美异常的撩妹方式。不过这也是金男主的可爱之处。问:今天女主渣男主了么?答:刚认识,上哪渣去?旧时代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着她,眼神不辨深浅。他把围巾往脖子上多缠了两圈,问:“你不记得我了?”银枝没看他,专注跑自己的。他依旧跟着,走路追不上她,却又没有跑。她没回答他,他便知道,她确实忘了他。他解下围巾,转身而去。银枝跑完十圈,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好人”什么时候走了。她抹了把汗,唏嘘:“怪人。”她去小卖部买水,意外遇到了金世安。他是来买烟的,见银枝进来,还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看到他,银枝也愣了下。金世安招手:“好巧啊。”银枝点头:“确实巧。”“来买啥?”“水。”她说完,淡淡补充,“烟。”金世安表情凝滞了下:“你抽烟?”“嗯。”银枝瞧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烟盒犯了难。原本想装成个老烟民吓跑他,眼下临场发挥却失了准头。她用这法子吓跑了熊围。可以说非常有效。熊围缠了她两周,她好说歹说都无用。烦躁之下点了根烟,他像见了鬼一样,脸色立马变了。女孩子化妆很正常,抽烟就骇人听闻了。老板专注于看电视。电视正在放一首歌,童稚的声音在唱:“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银枝愣了下。金世安注意到,问:“你是西双版纳人?”银枝摇摇头:“不是。”她喊答应老板:“黄果树。”这是她上次买的烟,“再拿一瓶水。”金世安抢着付了钱。银枝说:“这怎么行?”他颇豪气地说:“这有什么,又没几个钱。”末了,关切地问:“你有火么?要不要买打火机?”“……有。”买完东西,夜幕已深的校园经没什么人了。金世安抓住机会:“你住几栋?我送你。”银枝很直接:“没必要,你回去吧。”走了几步,扭头,他老老实实跟在她身边。她快他快,她慢他慢,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银枝无奈,只有让他跟着了。回寝室的路是上坡路,需穿过一片白桦林。路边有灯光,树林里的光影隐隐绰绰,幽静且温暖。金世安总结,环境非常好。于是他再次做起自我介绍。“在校医院那天,本来给你说过这话,但你睡着了——现在我再说次。”银枝默默听着,听到他字正腔圆念自己名字,声带还带着紧张,跟那晚如出一辙。偏偏他身材高大,也不知道吃一什么长大的,目测185以上。用身高就能压死她的人,念自己名字竟然也会紧张?她“噗”地笑了,不介意告诉他自己名字了:“我叫银枝。树枝的枝。”尽管已经知道她名字,但金世安还是装作刚知道的似的,夸奖:“好听!”装,你就装吧。银枝微笑:“谢谢。”见银枝彬彬有礼,含笑待人,金世安想起白天高强说的话,觉得他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银枝很瘦,即使穿棉衣棉裤身形也没有他壮实。虽然金世安知道,银枝不弱。瘦弱这个词,她只占一半。他不知道林妹妹是什么鬼,但他知道银妹妹应该由他好好守护。所以金世安声音更柔和:“你今天……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银枝反问:“什么东西?”“呃,一些画。”“什么画?”“一些随笔画。”银枝思考两秒,恍然大悟:“哦!收到了但我看不懂,拿去垫桌脚了。”垫、桌、脚、了。“……”金世安搓头发笑,“这样啊,哈哈。”银枝憋住笑:“那些画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谁画的?你么?”“不是我画的,是我朋友送你的。”“哦,他送我画干什么?”“嗯,他抽风了。对,脑袋抽风,嗯……”到最后,金世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浑浑噩噩地看着银枝进寝室楼,连再见都没跟他说一句。垫,桌,脚,了。多么冰凉的四个字。冷风吹来,路灯下的白桦林都没那么美好了。一颗少男心,破、碎、了。男寝里,高强拉了隔壁人来打扑克。金世安进来,如突发的洪水,冲散牌局。“秦少言呢?”“回来没多久,搓澡。”高强说,“你戾气那么大干什么?”罗子默问:“你买烟怎么去了那么久,烟呢?”金世安把烟盒甩过去,围坐在方桌一角,脸色凝重。罗子默和高强各自点了根烟,一时间,小小的空间云雾缭绕。半晌,金世安说:“失败了。”高强:“啥失败了?”“情画计划,失败了。”高强:“……”罗子默:“……”“我早就说过了,你那鬼画桃符谁他妈看得懂?!”“还情画,还不如直接抱住亲。”金世安脑补一番,头脑发热:“你别胡说!”“哟,你平时日天日地的,现在犯怂了?”高强哈哈大笑,“你比我还大几岁呢,想不到你这么纯情。”金世安推开他,问:“现在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不敢硬来,就得慢慢软化人家。情话自然还是要送的,但别送画了,人看不懂。”厕所的门被拉开,热气飘出来,一个人走出来,发梢还带着水。罗子默喊他:“秦才子,来来,这儿需要你帮助。”秦少言没理会,用毛巾使劲擦头发的水。罗子默有些尴尬,高强接口道:“安子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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