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同学们,一个个来,一个个来,不急,不急!”太平府荟萃书院的操场上,一场盛大的募捐活动正在进行着,操场上挤满了排队的人群,大家热情高涨,把募捐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在刘毅担任监国摄政王的消息被大江晚报发布之后,紧接着大江晚报又发布了全民动员令,金圣叹更是洋洋洒洒写了一万字的讨贼檄文,声明不论流贼还是建虏,都是世间最邪恶的力量,阻挡了百姓们创造幸福生活的道路,这些人必须要被新军消灭,让华夏民众得到解救。现在,中军都督府发放战争债券,希望大家能踊跃购买,助新军一臂之力。
文章中并没有提到募捐的事情,但是在一些人的带头之下,民众自发开始捐款,大家都知道,中军都督府要进行的是一场决定华夏前途命运的大战,江南的民众虽然生活富足,可是他们也明白,建虏和流贼始终是悬在他们头上的利剑,要想过好日子,必须消灭他们。青弋军要出战,就必须要大量的钱粮,现在发放战争债券,找民众借钱,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的储备不够,这就是体现民众价值的时候了。立刻有人冲到中军都督府门前请愿,要求捐款,不买债券,不求回报。
太平府荟萃书院展开了盛大的募捐活动,全校师生在操场上排队捐款,可是一传十十传百,消息不胫而走,周围的小商小贩和百姓们,还有家长们也都跑来捐款,操场上一下子有了上万人。“我三年级二班的周杰,这是我平日里积攒的早餐费,一共十文钱,虽然少,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了。”一个小学生摊开手掌,露出了浸满汗水的十个铜板,递给了老师,老师身边中军都督府的监督官立刻道:“三年二班周同学,捐款十文钱。”他提笔在桌案上的奖状上写下周珏的名字,然后递给他朗声道:“青弋军全体将士感谢你的付出!”
“慢着!”周杰刚要道谢,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回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老爹,菜市场卖肉的屠户。此人生的五大三粗的,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对儿子很严厉,希望他能好好学习。他听闻荟萃书院募捐,着急赶来,正好看到了儿子捐钱,周杰吓得脸色苍白,这十文钱是他不吃早餐省下来的,他怕自己爹责怪。没想到周屠户来到监督官面前道:“大人,俗话说老子英雄儿好汉,今天反过来了,儿子英雄,我做老子的也不能落后,大人,这是我捐的钱,不多,给新军将士们多吃点肉总是可以的。”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沾满了猪油的会票,足足一百两。监督官一惊,要知道,明代屠户在百姓当中算高收入群体,但是一个月也不过就三四两银子,这一百两,往小了说至少是两三年的纯收入。监督官道:“这,未免太多了,你家里。”周屠户一摆手道:“唉!大人,这是我的心意,我家里能过得去,我们屠户,可比外面百姓收入高点,累点没关系,要不是大都督,要不是新军,我们哪里有这样的好日子过,请你务必收下。”
监督管郑重抱拳道:“如此,多谢壮士。”周屠户见会票被收下,扛起周杰道:“好小子,背着老子不吃饭捐钱,行,有种,是条汉子,将来学习好了,送到太平讲武堂去,让老周家也光宗耀祖一回,今晚,爹请你吃杀猪汤!”周杰小孩心性,欢喜的直拍巴掌。监督官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多好的百姓啊,多淳朴的百姓啊,为了这些百姓,新军上下,死也值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监督官说道,还没说完下半句,记账的老师不干了,起身道:“大人,你这话,我不爱听,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也有一腔热血,你看。”啪的一声,他在桌上拍了两锭银子,“我虽然是个穷教书匠,可是我也有报国之心,这二十两,是我捐的。”监督官面色一红,立刻拱手道歉,“陈先生,是在下说错话了,莫要怪罪。”陈老师这才坐下道:“大人也是无心之言,只是大人也看见了,新军从成立以来就是子弟兵,我们不支持自己的子弟兵还能支持谁,别说是捐钱,就是倾家荡产,我也愿意,这操场上这么多人,大人看不出来吗,这些人合在一起就是两个字。”监督官道:“哪两个字?”陈老师道:“人心!”
“会长!会长!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在昆山的故人,一个长得很俊秀的小伙子,这是他的名帖。”阮府大门外,一名年轻人恳求门房给他通禀一声,直言求见阮星。门房连忙将名帖拿到了书房门前,阮星正在书房内算账,有人打扰,他险些将算盘珠给打错了,脸上正有不悦之色,便没好气问道:“是谁求见?”因为他是会长,每天求见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种递名帖的也不知道每日有多少,所以他要听听是谁,重要的见,不重要的不见,要不然他实在是没时间。“此人叫王紫稼。”门房说道。“哦。什么?谁?”阮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披上,直接冲出了书房,门房赶紧跟上。打开大门,阮星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台阶上的王紫稼,他立刻迎上去道:“不知道是王紫稼王先生前来拜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那年轻人连忙拱手道:“阮会长,打搅了,今天确实是有事登门。”
阮星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紫稼跟着阮星来到了书房。说起此人,那是大有来头,他就是历史上明末最着名的男扮女装昆曲旦角王紫稼,可以说是当时的梅兰芳,是整个大明的超级明星,虽然今年只有十七岁,可是他十四岁出道,短短两三年,硬是凭借自己的过硬本事力压秦淮八艳,成为大明的超男。阮星是大商人,走南闯北,在昆山听了他的曲子之后,便成了追星族,对王紫稼的唱功很是崇拜。两人算是故交,阮星每次去昆山都要去听曲,今日王紫稼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亲自登门拜访,着实让阮星吃了一惊。虽然年纪比他大很多,但是阮星丝毫不敢怠慢,毕竟是自己的偶像,两人立刻落座。阮星拱手道:“今天不知道是什么风,竟然把先生给吹来了。”王紫稼摆摆手道:“阮会长,长话短说,在下知道您是爽快人,就不绕弯子了。”阮星正色道:“莫非是先生在昆山遇到了什么困难?”这个阮星知道,就算是秦淮八艳,也经常会被各方势力骚扰。王紫稼摆手道:“不,不是我的困难,是这样,大江晚报在下看了,中军都督府要发放战争债券,鼓励大家购买,民间也兴起了捐款活动,昆山也有,今日拜访会长,特地为了捐款的事情。”
阮星道:“先生要给新军捐款?”“正是。”王紫稼道。阮星道:“那给昆山官府不行吗?何必跑这么远?”王紫稼笑了笑道:“数额有些大,所以。”阮星恍然大悟,他们还是不太相信官府,毕竟明末官府给百姓造成的印象太坏了,层层盘剥下来,剩下没多少,他是怕自己的钱落不到实处,所以才特地赶过来。“在下明白了,王先生是想把钱直接交给中军都督府是吧,不知道王先生所谓的大数额是?”阮星问道。王紫稼道:“白银一万两。”阮星噌的一下起身,白银一万两,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王紫稼虽然是明星,但是成名就是这几年的事情,能存多少钱,一万两估计是倾家荡产了,再说了,一万两对于阮星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王紫稼这样的人来说,绝对是巨款,放在社会上也是了不得的数字了。阮星道:“王先生,你这是倾家荡产了。”王紫稼拱手道:“我虽然是戏子,地位低下,然而位卑未敢忘忧国!”
“不,王先生大义,你这样的人不能被称为戏子,而是人民艺术家,戏曲是艺术,你们再也不是下九流,未来不会有这样侮辱人格的定义,你这样的人,配得上这幅字。”中军都督府内,刘毅还在南京,成康坐镇都督府,阮星将王紫稼带到了成康面前,成康听闻他的事情,立刻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写了四个字,送给王紫稼。王紫稼一看,只见宣纸上赫然写着,“德艺双馨!”成康什么地位王紫稼自然知道,他捧着这幅字,激动地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这是官方对他最大的肯定。成康道:“先生这一万两,可以生产热气球一个,我新军当以先生之名命名首台量产的热气球,就叫王紫稼号!”“多谢!”王紫稼一揖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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