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知道这是大家在开玩笑,但他年轻脸皮子薄,还是弄了个大红脸,众人对着袁承志一阵哄笑,不仅仅是袁承志红了脸,沐天娇同样也是红到了耳朵根,笑了一阵之后,刘毅咳嗽了一声,“好了好了,儿女情长的事情我们不用关心,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是一桩军中趣谈罢了,这也是好事情,希望两军的合作能更加紧密。”刘毅一发话,众人的笑声便戛然而止,吴立身等人心中一惊,别人都是看笑话,他们看的可是青弋军军纪严明,刘毅在军队中有绝对的权威,就这一件小事就能看出他治军的严厉。刘毅说道:“诸位,此次前来,也是要商谈正事,局势紧张,时不我待啊。”秦良玉面色一正,“老身真是老糊涂了,大都督前来,哪有在城门口叙话的道理。”沐天波也是拍拍脑袋道:“对对,大都督,我们已经在府衙布置妥当,请进城一叙。”
刘毅点点头,一群人簇拥着刘毅进了城,除了带了少量卫士之外,一万多骑兵直接在城外安营扎寨,秦良玉和沐天波安排人协助他们。镇雄府很小,也不是什么大城,所以城门大街到府衙的距离很短,不一会众人就走到了府衙,一路上也没什么景色可以欣赏,毕竟是刚刚打下来的城池,先是流贼攻下来,又被官兵夺回去,战争的反复蹂躏让这川南小城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城内也没有什么居民,都是一片残破的景象,料想这些居民不是死于战火就是被流贼给裹挟走了。刘毅摇摇头,民生凋敝如此,如果速度再不加快的话,后面会更麻烦。众人进了大堂,秦良玉坚持要请刘毅上座,想想看也是,刘毅的地位和权威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高,秦良玉或者沐天波坐在主位上显然都不太合适,更何况这次刘毅是领兵来解决二人的难题的,说白了大家都知道,刘毅来了肯定是主导,后面少不得要听他安排,所以他坐这个主位也是大家的共同意见。
刘毅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大马金刀往那里一坐,便道:“此次领兵前来事先没有跟诸位打招呼,失礼了。不过事出紧急,而且军队行动,保密乃是第一位的,所以除了通知袁承志之外,本督没有告诉其他人。众所周知,本督麾下青弋军在九江与流贼大战,歼灭敌军数十万,李自成元气大伤,我们也顺利接管湖广,将湖广民众从水火中解救出来,大家如果有机会,可以去湖广看看,我们在那里实施的人民生产队制度已经初有成效,民众安居乐业,别的不敢说,最起码可以吃饱穿暖了。”秦良玉一惊,刘毅说的这个标准在后世好像很平常,殊不知到了二十一世纪,共和国才艰难取得了脱贫攻坚的胜利,放在数百年前的大明,吃饱穿暖这四个字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刘毅这么轻飘飘的说出来,让秦良玉等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人人都能吃饱穿暖?”沐天波年轻,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话说出来才惊觉失言,可是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回去了。可没想到刘毅肯定地点点头道:“不错,人人都能吃饱穿暖,就连失去了劳动能力的人,在集体的关怀中也不会饿死冻死。”“大善!”见刘毅说的如此肯定,秦良玉料想刘毅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从他的军队装备就能看出来,这么一支铁甲大军,那就是金银堆出来的,而这只是青弋军的一小部分,可见青弋军的财力已经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中军都督府的实力又到了什么程度。在秦良玉的想法中,如果刘毅能让利于民,拿出一些钱财来赈济百姓,不说刘毅的话有百分之百的准确性,如果能做到八九成,也是了不得的功绩了,古往今来,所谓盛世,哪个又能做到刘毅所说的标准?这只能说是秦良玉拥有时代的局限性,她永远不可能想象到人民生产队是怎样一种先进的制度。
见众人陷入沉思,刘毅笑道:“好了,这个问题不多讨论了,眼见为实,等到四川的战争结束,大家尽管可以去湖广看看,如果不去的话,也简单,未来,四川也会实施这个制度,到时候川地的民众都能吃饱穿暖,大家也不用为生活发愁了。”震惊,实实在在的震惊,所有人张大了嘴巴,连秦良玉都瞪大了眼睛,刘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对刘毅话中的内容感到震惊,而是对刘毅所表达出的含义表示震惊,什么叫未来四川也要实施这个制度?那就是说刘毅未来要控制四川,或者说得难听点,中军都督府的手要伸到四川来了?他们知道,湖广在被流贼攻打之后,基本就是无朝廷状态,朝廷的建制全部被打散,官员们是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结果李自成的屁股还没捂热,就被青弋军打了个落花流水,自然,这种空白状态直接被中军都督府给填补了,这也就是朝廷为什么忌惮刘毅的原因,他掌控的地盘实在是太多了,南直隶、湖广哪个不是朝廷巨大的税收来源地,说白了都是好地方,如果刘毅再把四川收入囊中,那么甚至可以这么说,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基本上就是他的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刘毅眯着眼睛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按理说,他应该循序渐进,但是战争的进展程度很快,通过跟四川的流贼多次交手,刘毅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流贼守军的尿性,他们拿下四川只是时间问题,甚至李双喜驻守的成都平原根本上就是无险可守,这种地方,青弋军一个冲锋估计就打下来了,也就是四川地方大,要不然青弋军的几个师多线出击,加上袁承志他们的力量,一两个月之内就能平定四川。既然战争进展得快,他就要提前给众人打打预防针了,说句难听话,不管是秦良玉也好,沐王府也罢,他们虽然是忠臣良将,但是本质上还是旧军阀,甚至秦良玉是土司出身,军中更是一大堆军阀糟粕,要想扭转局面,就必须要中军都督府强势介入,这势必会引起二人的反感,甚至是地方势力的反弹。
四川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是一个比较封闭的区域,要不然当年三国鼎立的局面也不可能形成,它的内部物资丰富不假,但是地形险要的同时也将四川同其他地方隔绝了起来,这里人的思想更加保守,刘毅现在就是要在思想上冲击这些人,先给他们交个底,然后再说后面的想法。秦良玉资格老,又坐镇川渝地区多年,若说沐天波可能还差点火候,秦良玉可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她直接问道:“大都督的意思是?四川的贼兵被消灭之后,青弋军将会控制四川地区,跟湖广一样?”秦良玉问的这么直白,众人都是捏了一把汗,老太君会不会惹恼了大都督,要知道现在是形势比人强,大都督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人家完全可以不跟你废话,只要调集更多的青弋军前来,他们有理由相信,就算不用他们,青弋军自己也能把活干完了。
“不错。”刘毅低声道。嚯!众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早知道大都督年轻,可是能做到这个位置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哪里有说话这么直接的,这不就等于告诉大家,打完了四川就是中军都督府的地盘了?秦良玉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惊讶,总之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朝廷让她镇守四川,刘毅说占领就占领,这把下面的众将置于何地?刘毅道:“老太君和诸位先不要着急,也不要误会,我刘毅不是军阀,更不是什么史思明安禄山之流,我说的是中军都督府和青弋军接管四川,不是我刘毅要拿下四川,作威作福当土皇帝,这二者有本质的区别。”众人有些云里雾里,但是刘毅说的诚恳,秦良玉暂且压制情绪,给刘毅说完。
刘毅反问道:“我问老太君一个问题,请问,如果李自成占领四川之后,民众生活水平显着提高,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每个城市都是世外桃源,大家脸上都洋溢幸福的笑容,没有人冻死饿死,逢年过节还有肉吃,家家有田地,有牲畜,人人有活干,再也没有地主恶霸,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整个社会秩序稳定安全,军队兵源稳定,人人同仇敌忾,誓死保卫这样的世外桃源,如果是这样,你们还会反对李自成占领四川吗?”“这。”刘毅一番话将众人问的哑口无言,秦良玉和沐天波等人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个问题太深刻了,直击灵魂,他们究竟是为何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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