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文他们看着一哄而散的清军,知道他们肯定是跑去搬救兵了,城内到处都是清军,他们虽然是情报军的精锐战士,但是毕竟只有两个人,对付十几个人的清兵小队还能用火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大队人马赶来,他们双拳难敌四手,根本不可能在巷战环境下抵挡住清军的围攻,来不及多想,他们一边用双腿夹紧马腹,催动战马前进,一边紧急装弹,以应对清军的下一波攻击,许多明军的散兵和百姓看见两人战斗力强大,纷纷跟在二人身后,不一会就聚集起了一支数百人的队伍,男女老幼什么样的人都有。这样一支队伍在城内行进,根本不可能逃过清军的眼睛,他们的骑兵从各个巷口冲出来阻拦,宏文回头大喊道:“想活命的就跟他们拼!否则大家都出不去!只要出了城,我有办法救你们!”队伍中的青壮和士兵都知道一旦被清兵拦住肯定是死路一条,这些清兵杀人不眨眼,自己死了算球,可是家人怎么办,队伍里那些妇孺肯定也会惨遭毒手,绝望之际,宏文竟然跟大家说有办法脱身,这无疑给了所有人希望。一个人被逼到绝境自知活命无望,可这时候如果有人告诉他还有一线生机,那么他会爆发出无比强大的战斗力和求生欲。
男人们抄起手中的兵器,直接刺向扑过来的清兵,这些清兵看见混乱的兵民队伍,以为这是一块肥肉,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人竟然敢抄起武器反抗,巷战环境下因为高阳县城池不大,城内的道路更是狭窄,清军队伍根本就展不开,前面的人可以战斗,后面的人只能干瞪眼,弓箭也不能使用,双方的距离太近,直接用弓箭反而会波及自己人,只能往前压,街巷之中战马也不能高速奔跑,骑兵反而成了大目标,明军士兵手中的红缨枪起了大作用,直接对着清军一阵捅刺,打头的几个清兵反而被明军步兵包围,形成了局部劣势,几个枪头刺杀一个人,他们根本抵挡不了,几声惨叫传来,一个个清兵被扎中身体,栽落马下,后面的士兵看见前方的士兵落马,喊叫着挥舞顺刀,可又不能跟明军直接交战。砰砰砰,宏文和同袍装弹完毕,再次打响了手中的火铳,一阵铳响,白烟飘过,又是十几个清兵落马,队伍不断跟清兵交战,有人战死之后立即被身后的同伴填补位置,同时城内其他的散兵游勇和民众看见这支队伍往城西移动,也纷纷看到了求生的希望,都在清兵在追杀之下拼命跟队伍汇合,结果这支队伍的人数不降反增,还没到西门已经有了一两千人,城内的清兵越来越多,宏文只能玩命催促大家加快速度,毕竟现在还算是简单,西门那里肯定是清军重兵云集,怎么突破对方的城门防线,才是宏文面临的最艰巨的问题。
南城,“狗杂种,去死吧!”一名孙府家丁抱着一个巴牙喇直接从城头摔了下去,两人同归于尽。又有一个明军士兵绝望的点燃了身边的猛火油,轰的一声,火球冲天而起,猛火油爆燃直接将周围的清军包裹进了火海之中,十几个火人在城头乱窜,随即直挺挺倒下,直接被烧的蜷缩了起来。如此场景在南城城头不断上演,绝望中的明军直接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本来在攻城过程中没损失多少人的清兵反而有了数百人的死伤。城楼附近,战斗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孙钲已经满身是伤,饶是他年轻时候武艺高强,可是岁月不饶人,他的年纪大了,体力衰退,手中战刀已经被砍得豁了口,身上也是多处血流不止,周围只剩下了三五个家丁,可是他们依然围在孙承宗的身边,保护着孙承宗。“好了!停止攻击!”清兵阵中传来一声呐喊,士兵们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跟孙钲等人拉开了一些距离,上百支披箭一同对着孙承宗一干人,谁都知道,不可能有人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逃脱。所有的清军士兵都恶狠狠的盯着孙承宗等人,还有一队队的罗刹火枪兵沿着楼梯上来,将城门楼给团团围住。
人群呼啦一下分开,一身大红面甲的代善出现在了城楼之上。“别来无恙啊孙阁老。”代善对着孙承宗拱手道。孙承宗跟代善其实是见过面的,早年他督师辽东的时候,跟代善打过交道,不过都不是在和平的状态下,而是例如交战双方谈判之类的场合,双方总是处在一种不友好的状态之中,现在在高阳县见面,其实代善也觉得有些唏嘘,不过两人是死敌,各为其主,必定要在战场上分个胜负。得到孙承宗和残余的明军已经被清军大部队团团围住的消息,代善决定上去见一见孙承宗,所以命令手下叫停了部队。代善想的是要活捉孙承宗,不过在此种状态下恐怕是很难,只能上去劝说一番,看看能不能有些效果。“原来真是大贝勒,我说这次清军的攻击为何如此犀利,如果是大贝勒领兵,那也不奇怪了,当年萨尔浒之战,大贝勒的战术造诣还是真让人佩服啊。”孙承宗笑笑道。此时此刻,孙承宗内心无比平静,他在这里跟代善聊几句,也算是拖住了清军的主力部队,给宏文他们创造机会。代善哈哈一笑道:“哈哈哈,没想到孙阁老还记得这些陈年旧事,其实并非我厉害,而是明军太无能,恕我直言,明国朝廷已经烂到了根子里,这种朝廷还值得孙阁老这种有识之士来效命吗?崇祯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指手画脚瞎指挥,多少忠臣良将不是死在敌人的手中,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这些阁老不会不知道吧?”cascoo
孙承宗摇摇头道:“老夫不否认,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是我们可以这样比喻一下,大明目前的状况就是一个生病的病人,而且是一个重病患,我们需要用一流的医生来救治这个病人,让这个病人恢复健康,而不是一刀把这个病人捅死,那样的话叫做杀人而不是救人。你看看你身边这些红毛洋人,你当老夫眼瞎吗?”代善被孙承宗怼的哑口无言,孙承宗的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形象了,大明再怎么烂,朝廷也不会下令各地军队屠戮自己的民众,只要有识之士能占据朝廷主流位置,还是有复兴的可能,可是清兵入关,那就是杀杀杀,连人都杀光了,还要谈什么道义?孙承宗又道:“我听闻你们的军队在关内实施所谓三光政策,杀光抢光烧光,试问大贝勒,你觉得这样是对百姓有利呢还是对百姓不利呢?最起码崇祯皇帝不会下令杀死自己的百姓吧?况且你们还跟红毛洋人联合起来,你要说女真人,早年我们还是一体,你的父亲努尔哈赤是建州卫指挥使,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这可是大明的武将,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说明清之间的战争还能视为内斗的话,红毛洋人一旦掺和进来,性质就变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阁老,恐怕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明清本来就是两个国家,我们女真族当年是以大金国为国号,你们汉人建立的宋也在我们的战刀下瑟瑟发抖,如果不是蒙元,也许现在大金早就一统天下了,还能轮到明国什么事情,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不是一体的,大清是大清,大明是大明。不过说这些没有太大意义了,事已至此,我只希望孙阁老你能审时度势,弃暗投明,为我们大清国效力,这样我可以保证你和你的族人的生命安全,要知道我们大清国国内也有很多汉臣,比如范文程、宁完我等,现在也坐到了高位之上。”代善劝说道。“呸!你岂能将老夫跟这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臭虫相提并论?这群人目无先祖君父,助纣为虐早就不能称为人,老夫是没这个能力,要是有早就拿下这些人的项上人头了。至于你说的要饶过我的族人,你看看你周围,你周围躺着的这些明军将士,全是我的族人,你觉得你这样说还有什么意义。”孙承宗厉声呵斥道。“老夫也不想跟你废话了,你想要老夫投降,做梦去吧,有种就下令你的手下放箭,给老夫一个痛快,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孙承宗道。
“不!孙阁老,要知道活着的孙承宗可比死了的孙承宗要有价值多了。”代善冷笑道。“那你尽管可以一试。”孙承宗说罢,举起了手中一个黑乎乎的物体,代善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那是震天雷,而且不是普通的震天雷,竟然是青弋军的小型震天雷,代善当然明白这种震天雷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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