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这才拧开塞子,手轻抬,只稍稍抿了一口,瞬间就皱了眉,一只手急急堵住唇。
否则怕是当场就吐了。
伏廷看到,嘴角不禁扯了一下。
忍耐了半晌才熬过那阵入口的烈气。
盖上塞子后,她脸上已经微红,但好在,身上真的回了暖。
她将酒袋递过去,抵着他手指。
伏廷五指一张接了,见她拢了一下披风,转过半边身去,只有沾了酒气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
临走前,她忽而轻轻留下一句:“这下,别再给别人喝了。”
因为她已碰过了。
伏廷看着她走远,扫了眼酒袋塞口,唇抿成一线,一把揣进怀里。
栖迟走得急,转过亭子后,就直接上了马车。
是因为饮了口酒真不太好受。
坐上车后,她一只手还遮着唇,再摸摸脸,酒气上来了,热烘烘的。
口中烈气搅得思绪乱飞,她没来由地想:也许北地的酒就跟人一样,入口难。
坐了许久,车帘自外掀开,新露和秋霜一左一右扶着个人进了车。
她看过去,是李砚。
他似是昏昏欲睡一般,整个人软绵绵的,一上车就歪靠在一旁。
栖迟伸手将他扶住,问:“怎么了?”
新露忍笑说:“罗将军给世子灌酒喝,哪知世子真就喝了,便成眼下模样了。”
她蹙眉,随即又好笑,本还担心自己会醉,没想到醉的是他。
新露和秋霜退出去了,怕世子醉酒后吹风会受凉,特地仔细掖好了帘子。
李砚坐不端正,窝到栖迟身边来,挨着她一动不动,忽然说:“姑姑,姑父今日竟与我说话了。”
栖迟听他话都说不利索,已是真醉了,好笑道:“那又如何?”
李砚忽而将脸枕到她膝上,闷声说:“我想父王了……”
栖迟一怔,脸上的笑缓缓褪去,回味过来。
他出生便没了母亲,是她哥哥一手养大的,她哥哥离世后,他身边就难得有个成年男人,如今和伏廷稍稍亲近些,难免会想起他父王。
她摸一下他的头,轻声说:“你也可以将你姑父视作父亲。”
李砚闻言抬头,憨然醉态毕露,一脸茫然:“啊?”
栖迟两手扶住他脸,对着他双眼,声音更低,却字字清晰:“阿砚,你要记着,人不能只索求,却不付出。若你想你姑父以后对你好,你便
也要对他好,明白吗?”
李砚眨两下朦胧的眼,似是懂了,又似没懂,呐呐点头。
栖迟拍拍他头,让他继续睡,转过头,一手掀开帘子。
外面,两个兵刚刚扑灭火堆。
伏廷在腰后挂上了佩刀,踩镫上马,一扯缰绳,往车边而来。
她明明帘子只挑开了一点,他竟一眼就看到了。
他眼看着她,打马至车边,一手将帘子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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