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撩起车帘,放了矮凳,伸手扶她。杨波下了车,抬头一看大哥和四弟,觉得陌生。大哥今年才不过三十好几,怎么两鬓竟然有了白发?那身边蹿高英气的少年,就是以前常被自己掐巴掌欺负的小屁孩?怎么都和她记忆里的那么不同了?这到底是她记错了?还是大家都变了。被人拉着拥着往里走,耳边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她都分辨不清,眼前一张张脸晃过,却都那么陌生。最后到了厅堂里,听到有人唤她。“阿水,我的儿。”浑身一震。“母亲?父亲?”杨波挣脱开旁人,目光巡视,终于找到无数次在梦里梦见过的两人。怎么会这样?父亲怎么那么多白发?母亲脸上也见了皱纹,那原本算是甜甜笑的脸颊也消瘦了?怎么大家都变老了?啊,都老了,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想到这么多年骨肉生生分离不得相见,真是不由悲从心来,眼泪止不住的夺眶而出。杨波扑过去,一头扎进父母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在路上想了见面时要说的许多许多话,要看的许多许多人,要做的许多许多事。真到了这一刻,她却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做。她就想抱着自己的父母,好好的饿哭一场。把这几年受得苦,受得累都统统哭出来,就像这眼泪一样,流出去,就再也不用积压在心里。以前在皇宫里,哭也没人来,没人理。所以她不哭了。可现在,她回家了。这儿的每一个人都会保护她,爱她,疼她。她的眼泪就是珍珠,她要哭,要好好抱着七八年忍下去的份都哭个够。她哭,杨老爷杨夫人也忍不住掉泪,旁边站着的大哥四弟也眼圈红红。嫂子丫鬟婆子就不用说,都陪着抹泪。一时厅堂里出了哭声,就再无别的声音。最后杨老爷到底是见过大场面的,抹了抹眼泪,将夫人和女儿扶起来,让媳妇搀着婆婆,丫鬟搀着小姐,将女眷们送去后面。让她们到里面再去叙旧诉请,自己则和大儿子带着小儿子在厅堂里招呼送行来的军爷们,以及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天宝朝7夜谈“哎呀,真是一头猪。怎么这么大个人,还赖床。起来起来。”急了,直接上手拍打几下,叫嚷起来。杨波扭扭身子,不情愿的眯开一条缝,抱着被子大量眼前人。看了一会后,突然蹬开被子跳蹿起来,扑过去一把将人抱住。“哎呀,真的是银屏。银屏小妮子,我可想死你了。”她抱着那人,又是笑又是跳。银屏原本瞪眼竖眉,她一抱立刻化成一滩水从眼睛里飙出,也伸手将杨波抱住。“小姐,你可回来了。我也好想你。呜呜呜呜呜。”两个人大清早就抱着好好哭了一场,等梳洗收拾好出去,饭厅里已经坐齐,就等杨波一个。杨波不好意思的讪笑,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自己还是家里最拖后腿的。不过谁也没怪她,都知道这小姐算是为杨家吃了苦,谁还忍心说什么呢。吃完饭,杨波坐在院子里和母亲聊天。大嫂子带着孩子来看她。记得当年她回家过年那次,这小于还手抱着刚出生不久,如今已然是个文质彬彬的儒雅少年。竖着总角穿着单衣规规矩矩的给母亲和她行礼,言谈答对都很得体,一看就是个好教养的孩子。闲谈起来才知道,原来银屏也早已嫁人生子。杨波惊讶,忙问夫婿是谁。杨夫人告诉她是家里的二管账,一个蛮机灵的后生,帮家里张罗着三十多亩田的租子。银屏前年生了个丫头,去年生了小子,是个有子有女的福气人。杨波听了咋呼不已,拉着银屏转圈看个不同,怎么也不相信这小丫头竟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说起嫁人生孩子,杨夫人就又忍不住心酸抹眼泪。直叹息杨波受苦了,要是没那么多事,到如今她也早该寻到个好婆家,早早的相夫教子,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当年杨老爷没眼力,怎么就选了那么个没良心的沈家。说起这沈家,真是一肚子的怨恨。杨波急忙劝慰,说着人心隔肚皮,父亲也是看不透那么多的。再说总比嫁过去了才知道是那样的人家好,如今不嫁也有不嫁的自在。大媳妇和银屏也在旁边劝,说小姐那样的好品貌,也不稀罕做他沈家的媳妇。他沈家的公子还配不上杨波,杨波啊,就该是当王妃的料。说起这事,杨夫人又忍不住问杨波这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谱没谱?杨波脸羞得像猴屁股,直摇头摆手,闭着嘴什么也不肯说。这事说实在的真没底,她是信他的,可这么多年待在那地方,她也看明白了。好多事,尤其是牵扯到阮家的这些男人的事,有时候是不由当事人意愿的。他们的事不是他们自己个人的事牵扯着国家,牵扯着朝堂,牵扯着各种利益集团。这种生活,太累,太难琢磨。她累了,烦了,厌了,不想再为这样的事烦恼。她知道他喜欢自己,真心喜欢这就够了。至少他亲口承诺回来接她,至于到底来不来,其实也并不重要。家里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要再靠她嫁人来支撑门庭,他来不来,她都等着。等得住就等,等不住了就招别人嫁呗。见她这样子守口如瓶,杨夫人也就不再多问。着皇家的事情,也由不得他们落魄杨家来揣测。反正如今女儿回来了,就已经心满意足。说实在话,她也不大乐意女儿再回到那京城里去当个什么王妃。那地方太可怕了,她只希望这个宝贝女儿能找个踏踏实实的好男人,过份平平安安的小日子,将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就足够了。王妃什么的,不如不想。只可惜老祖宗前几年去了,没等到这个宝贝孙女回来,不然该得有多高兴啊。在世的时候,老祖宗时不时的叨念着阿水什么时候回来?阿水在宫里过得好不好?阿水有没有捎信来?老人家到死都还惦念着,不要告诉阿水,怕她伤心。说起这些伤心事,几个女眷有时抹泪抽泣。杨波在老宅子里住独立一个小院,怕她认生住不惯,银屏特别从自己家里搬过来陪着她,顺便指点两个来伺候的小丫头。晚上,杨波拉着她一起睡,两个人就跟小时候一样躺在一起聊聊天。在乡野村子里灯蜡都是稀罕物,晚上都是熄了灯睡的,不像宫里晚上从来不熄灯,总要留着光。杨波一开始不习惯,黑漆漆的她有点害怕,所以要拉着银屏陪着。外面还有一丝月光朦胧,纱帐里是越发黑,伸手不见五指,对面不见人脸。沉浸在黑暗中,倾听着身边熟悉的气息,有种隐蔽又安全的感觉。杨波抱住银屏的胳膊,轻轻叹息一声。“银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他什么?黑暗中银屏嗯了一声,有些不解。“就是你夫婿呀,傻丫头。”“哦,他呀。就那样,一本正经的,一点也没趣。”“没趣你还嫁他?总有个好的地方吧,不然你图啥?”“就图他实诚,有个本事,能过日子呗。”“切,说的。他就没对你好的地方?没送你什么花儿粉儿的?你这小妮子不是最喜欢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文,怎么会挑个榆木疙瘩。”“小姐你别说笑了,还真是个榆木疙瘩。别说花儿粉儿,就连几句热言热语都没有。”“那你图什么?都生两孩子了。少给我打马虎眼,你这小妮子别人不知道,我可清楚,肚子里的心思弯弯道道的。快说。”杨波那手指捅她腰眼,咯吱咯吱瘩痒。银屏笑着扭了扭。“小姐你别闹了,真是个榆木疙瘩。但我就喜欢他这份实在,不想那些个花卉肠子的公子哥儿,满嘴抹蜜,心里却全是虚的。他呀,对我实在。每月的工钱都交给我,出去也从不乱来。虽然嘴巴不会甜言蜜语,也学不来什么风花雪月,可是家里吃的用的,我和孩子穿的带的,他都记着张罗着,从来不会忘记。我和他说过的事,再久他也记着。记得有次我和他说京城里的砂糖饼好吃,他就记住了,跟着大少爷到县城里去办事,回来就给我买了来。还说怕比不得京城的好吃,但总能将就。这傻子,京城里的砂糖饼固然好吃,可我自己会做的嘛,要他买做什么呢。”银屏说着说着就埋怨着笑起来。杨波虽然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一定很幸福很温柔。她觉得很羡慕,以前她总取笑银屏不懂这儿女情长。银屏固然不懂她和沈玉飞那种看似蜜里调油其实华而不实的儿女情长,但她懂得实实在在的生活。有时候她也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份这样朴实无华的盛情,可又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落不到她的身上。在她周围总是牵扯着那些不平凡的男人,他们无法带给她那样平时的生活。他们出生于那样纷繁复杂的环境,成长于那样纠葛曲折的算计之中,也注定要在着漩涡里沉沦起伏,至死不休。虽然晋王说回来接她,带她离开,可这样的承诺到底能否兑现,估计他也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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