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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嘉仪继续说：&ldo;这件事我之前跟你们分别说过，现在再提一遍，从明天起，你们搬到我这里来住，不能带助理，直到进组为止，可以吗？&rdo;没有人提出异议，这的确是文嘉仪的风格，拍摄前她总会要求演员们提前数月甚至一年推掉许多工作，然后住到她预备的环境里，做一些准备或者直接由她安排学习内容。会来拍文嘉仪的电影，自然就是默认接受这种行为。文嘉仪看向王莱，这一次她没有用征询的口吻，而是直接警告：&ldo;住到我这里之后，别让我看到你抽烟跟酗酒，知道吗？&rdo;王莱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还是不情不愿地答应：&ldo;哦，知道了。&rdo;然后是针对每个人的角色讨论与要求。文嘉仪先说起林韵要演的&ldo;吴小曦&rdo;，她给林韵一张书单，要求林韵住进来之后把书单上的书全部读完，并且每天写读书笔记。祝夏在旁边听着听着，觉得很有意思，文嘉仪和方戎都是导演，但两个人的风格千差万别。方戎在拍电影的时候脾气极坏，用魔王形容也不为过，但剧组的氛围算得上和谐愉快，他对演员的表演也是放松的，虽然会提出要求，但更多的部分终归要演员自己去寻找。文嘉仪就不同了，祝夏觉得她应该是不会生气的导演，但她的剧组气氛一定严肃又紧张。她对自己的电影有清晰到每一个细节的构想，她的剧组必须是一台精密的仪器，无论演员、摄像还是化妆师……全都是仪器上的部件，每一颗螺丝要分毫不差地扭紧，每一个零件要打磨成最合适的形状，分厘之差，都是错误。祝夏想得正出神，忽然被身边的人拍了拍肩膀，他猛然回神，傅泽明收回了手。祝夏见其它人都盯着自己看，意识到话题应该进展到和自己相关的部分了，他不好意思地说：&ldo;对不起，刚刚说到哪儿了？&rdo;文嘉仪不在意地笑笑，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ldo;你现在有多少斤？&rdo;祝夏想了想，答道：&ldo;上个月称了一回，六十七公斤。&rdo;文嘉仪仔细打量祝夏的身材，要求道：&ldo;你很健康，身材很好，但&lso;周雪生&rso;应该更瘦弱，开机之前，我希望你最少瘦十五斤。&rdo;祝夏看过剧本，他想象中的&ldo;周雪生&rdo;的确比自己更单薄，便欣然同意：&ldo;行，开机之前我会努力减重。&rdo;&ldo;还有，因为&lso;周雪生&rso;继承了玻璃工坊，会拍摄他做工的过程，所以祝夏需要再学习一些吹制玻璃的技法，我会请人来教你，你们四个都需要学手语。&rdo;&ldo;嗯。&rdo;&ldo;&lso;周雪生&rso;是一个聋子，你对这方面有没有什么想法？&rdo;文嘉仪接着问祝夏。祝夏还真想过，毕竟这个角色车子开回他们住的小区，天色完全暗下来。祝夏忽然想到下午开会讨论&ldo;沈越&rdo;的部分，被他发呆错过了，他想问傅泽明讨论了些什么，但傅泽明开了这么久的车看起来很累，祝夏便不急着问咽下话头。明天要搬去文嘉仪那里，祝夏难得没有去傅泽明家睡，老老实实回自己的房子收拾行李。傅泽明回到家，先给经纪人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文嘉仪接下来的安排。何雅晴听到祝夏要演&ldo;周雪生&rdo;，声音里带着惊讶：&ldo;我记得男性角色里除了&lso;沈越&rso;，戏份最重的就是&lso;周雪生&rso;，不少人盯着这个角色，没想到是祝夏演。&rdo;她感慨起来，&ldo;你们俩一起拍电影，我都开始期待了。&rdo;傅泽明倒了杯冰水，问：&ldo;我们俩一起拍电影，有什么特别的？&rdo;&ldo;啊？&rdo;何雅晴的那句&ldo;期待&rdo;，不过是因为知道祝夏和傅泽明关系好随口一说，只要祝夏演得不是&ldo;沈越&rdo;，她才不关心祝夏演什么。她不防傅泽明会追问，这次认真想了下才回答：&ldo;要说特别，是你们俩的对手戏有种感觉很……很难具体描述出来，《请神》我是挺早以前看的了，总之你们同时出现在画面里，会让我觉得这个画面漂亮，你自己拍的戏，应该比我更明白。&rdo;傅泽明没接这个话茬，换了个话题，他们又谈了一会工作，何雅晴让他好好休息，通话结束。浴室里水蒸气升起成为白烟，热水从头顶浇下，淋湿短发、坠下睫羽。傅泽明闭着眼，周围只剩下水声。今天在文嘉仪的住所见到祝夏和林韵，他其实想过辞演，赔违约金也好被指责不负责任也好，他终于彻底厌烦了胶着的现状，他无意赌上未来的人生，不打算向沼泽迈进。不对，应该说他无意为一个不确定的人堵上未来，不打算独自向沼泽迈进。他不想再看祝夏，祝夏却看到他，舒展眉宇弯起双眼，视线里不再容纳别人，好像他是特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承认他不甘心，不甘的情绪就像一只手，拖拽他推搡他继续向前走，或许直到他深陷沼泽才能确定，沼泽中是不是只有他自己。第二天，傅泽明和祝夏到文嘉仪的寓所报道，文嘉仪亲自给他们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他们听到一阵悠扬的乐声。王莱和林韵已经先到了。大厅里有一架钢琴，王莱坐在钢琴前弹奏，林韵站在她旁边拉小提琴。她们都拥有过人的美貌与不俗的演奏技巧，这个合奏的场景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昨天下午她们是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但音乐无疑拥有魔力，让她们在此刻看起来登对无比。祝夏大概听得出她们在演奏古典乐，可他对古典乐了解浅薄，听不出是哪首乐曲。他转脸便问傅泽明：&ldo;这是什么曲子？&rdo;傅泽明奇怪地看向祝夏，说：&ldo;我不知道。&rdo;祝夏一愣，才想起傅泽明以前说过他对音乐缺乏天分，小时候短暂地学习过萨克斯，父母看他的确不喜欢就算了，只是祝夏习惯性地认为傅泽明什么都会，下意识有问题就问他。&ldo;是《d小调第十二号小提琴奏鸣曲》。&rdo;文嘉仪回答，乐声像流水一样缓缓淌来，她望了一眼正在演奏的两个人，&ldo;上楼吧，先去选你们的房间。&rdo;乐声被甩在身后，祝夏和傅泽明跟着文嘉仪上了二楼，他们选了两间挨着的屋子，王莱的房间在祝夏对面，林韵的房间在王莱旁边。祝夏拖着箱子进入自己的房间，听着从楼下传来的乐曲，看了眼房间里的独立卫浴，有种其实不是来工作的，而是出门旅游住家庭旅店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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